人在某个时刻就是容易眼神空洞,什么也不想管,静静地发呆,仿佛回过神来时,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躺在床上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此时的庄挽就是保持这样一种放空的状态,记不清自己数了多少只羊,背对着阿姨睁着乌黑的双眼,心里什么都没想。
简谦言进来时看见被子里侧着身的她,俊眉微皱,示意阿姨出去后,欠身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如玉的手探了探她的额,不经意地开了口:“在想什么?”微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没有熟悉的清冽。
庄挽听见他脚步声后就闭上眼装睡,没想到他一看就知。她觉着,就算她真的睡着了,估计这人也能知晓她做了什么梦,总是这么无所不知的样子,却又叫人觉得理所当然,似乎他就该这么无所不能。
便干脆转过身,仰躺着看他,乌亮的眸子更是来了神,“小舅,我睡不着。”
“然后?”他从抽屉拿了电子体温计,让她张开嘴。
庄挽配合着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口里含糊道:“就是不想睡,失眠了。”
“所以?”他取出体温计读着数,看来没发烧。
庄挽气馁,“…………所以睡不着。”继续盯着他看,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他那双风华无双的凤眸。
“那你是打算盯着我看到天亮?”他抬起眼,眸里是流转的玩味。
庄挽脸红,她又不是故意盯着他看,灯光灼灼,夜色被挡在门外,这样绝色的人在面前晃来晃去的,不看不是白不看么?
索性双臂撑着坐了起来,盘了腿歪过头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小舅跟我说说话?”舔了舔唇怕他拒绝,加了句,“说累了我就睡了,可以吗?”
简谦言看着她蹭乱的短发,翘起来没点章法,模样是难得的调皮,可惜顶着对黑眼圈活像国宝。他眼里还是玩味,淡淡哂笑:“那这么说,我还是得待在这里,继续被你盯着看到天亮。”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庄挽懵,她真的只是想跟人说说话!为什么经他一说总觉得自己像居心不良的花痴少女!看他出去了,失望地一头蒙进被子里,闭上眼睛重新开始数羊。
数到第七十七只羊的时候,隔着被子,头上被人敲了敲,从被子里探出头。一杯温白开被递到她面前,那人披了件长外套在身上,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床前,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松松垮垮、慵懒至极的魅惑模样。
庄挽弯着双眼笑开来,捧着水喝光,“还以为小舅回去睡觉了呢。”
骨节分明的五指握着晶莹剔透的五角玻璃杯,简谦言喝了口水,性感的喉结如影如魅地滚动,“有什么要跟我说说的?”
她看着他浑然天成的倾城姿色看得痴了,脱口而出:“小舅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那人也极其难得地愣了愣神,有开怀的笑意在眼里荡漾开来,“基因偏爱,我也没办法。”
看她咬着唇懊恼不已,他长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刚刚我跟你爷爷说了,你除夕后再回去。”
“小舅怎么知道我要回去,就不怕我无耻地赖着你不走呢?”庄挽这样问着,心里却是明朗的。他总是知道她要怎么做的,一句话都不用说出口,他从不等她把自己像张白纸一样展开在面前,就能轻易看透她的想法。
经年之后某一天,庄挽说起自己的这个认知,他斜着妖媚的凤眸看她,语气与当年无异,带了玩味:“智商偏高,我也没办法。”
这是真话。但更真的是,他生来一双剔透的眼,一颗心却冰凉孤傲,从来懒得去猜任何人的任何心思,唯独对她的心思路数是从一开始就用了心的。因为,其他人,没必要;他的女孩,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