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悠顾不上脚上的疼痛，飞快地跑进了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纵然再精致的妆容又怎样呢？也挡不住她现在脸上受伤、难过的表情。四年过去，杜若还是能轻易影响她，牵动她的情绪，让她这样狼狈不堪。她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着了，调整一下情绪，打算回去找个理由先走。

她一出卫生间的门，却看见杜若背倚着走廊的墙壁，右手上夹着烟一下下抽着。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杜若见她出来，掐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还有话要教训我吗？”李心悠抬起头望着他，努力做出气势很足的样子。

杜若没有说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楼梯间里。现在都坐电梯了，楼梯间轻易没人来，所以就只有他们两个。李心悠突然感到很紧张，这样暴躁、冲动的杜若她从没见过。

杜若盯着眼前的李心悠，也觉得有些陌生。原来的李心悠在他面前一直是百依百顺、非常听话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瞪着他，跟他大声说话。但相比于其他人和自己，她的变化又算是少的了。虽然脱去校服换上小裙子，留起了披肩长发，稍稍打扮了下，不过眼神里还是和高中一样的纯真，褪不去的学生气。就像现在，装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本质上还是一只乖顺的小猫。他能看出她的虚张声势和紧张怯懦。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敢跟别人恶语相向，稍微态度不好一点都觉得愧疚的女孩，却能干脆坚决、毫不留恋地跟他说分手。他在美国翻来覆去地想了四年，将两人相处的过往在脑海里重放了不知多少遍，也还是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哪一点做得不好。所以最初的不甘心渐渐变成了想念，想念加深变成了怨，怨渐渐累积成恨，以至于他明明想跟她好好说话却又忍不住恶言相向。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杜若问李心悠。

“啊？什么？不是你拽我过来的吗？不应该是你有话要跟我说吗？”李心悠已经被今天反常的杜若弄晕了。

“好吧，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对，解释，他用四年的时间完成了家里对他的要求，读完了本科和研究生的课程，还没正式毕业就飞回来，就是想问面前这个女孩一个分手的理由。

“解释？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心悠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杜若好头疼，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姑娘还是跟原来一样迟钝啊，不说明白根本不要期盼她自己明白弦外之音。

为什么分手？李心悠不明白杜若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在他俩的感情里，开始或者结束，难道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吗？她要给他什么样的理由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想当棒打鸳鸯的罪人。”纠结了一会儿，心悠只能这样委婉地概括了。

“什么东西？你什么意思？说人话！”这回换杜若不明白了。

“杜若，现在再追究这些问题还有意义吗？”李心悠不想与他纠缠，拉开门想要出去。可是杜若根本不给她这种机会，一伸手就把门又关上了，还把心悠困在了自己和门之间。这下，心悠是彻底没法逃避了。

“有意义。”现在杜若离她好近，低沉的声音就来自于自己头顶。即使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他们也很少离这么近的。而且，从前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接近，主动触碰，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杜若不喜欢。诶，现在还想这些干什么呢？！

“当时你都马上要去美国了，却什么都没有跟我说，难道不就是想要分手吗？既然你不好主动提，那我先提出分手不正合你意吗？我谢谢你把最后的骄傲和面子留给我。”

“oh，shit！谁跟你说我想跟你分手了！”杜若生气地拍了一下门，简直不敢相信是因为这个理由。

李心悠也呆住了，看杜若现在的反应，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那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唉，”杜若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没想瞒你。只是每次想告诉你的时候总是怕你难过担心，就想着再拖拖吧。拖着拖着就到了快走之前了，那天去见你本来就是打算跟你说的，没想到你却一上来就说要跟我分手。”杜若说完这些自己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能用这样软软的语气，这样直白地把自己内心的纠结说给她听。

是吗？李心悠有些心软，可是陆晓玥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里，想到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心悠赶紧把心里漾起的希望掐灭。

“你都跟陆晓玥双宿双飞去美国了，如今又成双入对地回来，还在这儿跟我说这些有劲吗？”

“我们俩只是朋友，她去美国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跟我说没关系？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