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莫将军拄着手杖,安心坐在一旁,冲我和蔼一笑。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们通通都是来自于保密机关的干事么?为什么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懂得先知会我一声?”
众人无言,倒是瑞尔似无所谓地答道:“凡事都要殿下忧上一份心的话,那要我们有什么用呢?殿下不是说过吗?您只需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就好了。”
瞧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天生是一个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人一样,而且他竟敢拿我以前说过的话来回击我,我想我真的有理由去怀疑他是否是一个善于记仇的男人。
“另外,奎宋公爵向我们透露了很重要的一点,”撒亚端开我跟前矮桌上的红茶,转身拿来一张地图抖开,并利索地平铺开来,她指着上面两个画了红色标记的建筑物对我说道,“这分别是帝国学院的东苑居所和皇宫的清凉殿,它们由一条地下通道相连接,通道共有十个出入口,其中两端的出入密室准确位置是在……”
“等等!”我急忙打断了撒亚,“地下通道?密室?那座学院都是天火帝国的老东西了,它怎么会和皇宫有牵扯?而且——”我又迷惑地转过头望向德高望重的奎宋公爵,“为什么只有奎宋公爵你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安德罗乔的设计手册我是翻阅过的,他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
奎宋眨了眨眼睛,表现很淡定:“哦,圣皇陛下也知道啊,这件事还是圣皇告诉我的呢。”
“我父亲?”
“不过,圣皇陛下可没来得及告诉我他是怎么知道的。”
“圣皇很喜欢阅读,他曾经收集了大量古籍,”撒亚思索着,缓缓说道,“也许就是从那一堆书里面得知这件事的吧?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那些古籍都因为某个雷雨夜的一场意外大火而不复存在了,圣皇当时心疼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后来每每谈起,总是叹息不已。”
略略算一下,那都应该是我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不曾眼见不曾参与,跟我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切实的关系,自然探究的兴趣就没那么浓烈了,我撇撇嘴,让撒亚继续说。
撒亚解释得很明白:送我进帝国学院历练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但是帝国事务是绝不能全权交由其他人经手的,所以关于我去不去帝国学院,是学习、巡察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对外只抛出了一个模糊的“会去”的概念,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就必须经由地下通道往返于皇宫与帝国学院间。
“这段距离,即使是在地面上驾驭最快的马,也需耗费至少两刻钟的时间。”瑞尔走过来,指尖轻轻在清凉殿与学院北苑之间划过了一条直线,他抬头看我,蓝灰色的眼睛冷静深邃,“所以,一定会很辛苦。”
我愣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事已至此,他还要说上这么一句什么用处也派不上的话,难不成是要我知难而退、灰溜溜退出?
“好的,我了解清楚了。”我平静应道,接着又向其他人询问,“各位,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没……”撒亚摇摇头,然后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很用力地点头,“不,有的,还有珍妮!”她把珍妮从身后拽了过来,并强行将瘦弱的女孩子推到我跟前来,“带上珍妮,您在东苑的居所很大,隔壁就是瑞尔的房间,珍妮待在里面不会被人发现的,有她在,您的起居饮食就有人照顾了!”
珍妮一脸惊惶,旁听了这么久,还是不太能懂自己的处境,我古怪地望了撒亚一眼,咕哝说道:“听说学院会安排每日的饮食,珍妮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一定要带上珍妮!不然我可不能放心!”撒亚立场坚定。
我环顾周遭其他人,竟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质疑的神色,他们没有异议,甚至奎宋还回过头,兴高采烈地与迪伦谈起了帝国学院里的某片花圃。
带上珍妮,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一定要安排人照顾我是么?那么——”我低下头,盯着地图上学院东苑的位置认真想了想,“我在那边的居所到底有多大呢?”
奎宋用目光丈量了一下我们所在的地方,然后思忖着伸出手比划道:“总共加起来,是现在这个大厅的四分之一吧,噢,不,或许还要大上一点儿,也有可能是三分之一。”
闻言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地方很大嘛,既然是这样,那也让安妮塔跟我过去好了。”
撒亚几乎是要尖叫了:“安妮塔?不行!她那么粗心,又不是很机灵,让她跟过去的话,我会整夜整夜睡不好的!”
撒亚的反应我早料到了,但是我还是很想带上安妮塔,如果把她留在皇宫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因为犯下小差错而被撵走了,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那个马虎粗心的姑娘也许会比珍妮做得更好,所以我这次并不打算向撒亚妥协:“要么让我带走安妮塔,要么让珍妮和安妮塔全都留在这里,撒亚,二者择一,你选吧。”
因我年少,往日里也常有忤逆撒亚的时候,但我之前可从未这样做过,就算是再闹脾气,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侍刺伤她的面子,更何况是在许多人面前。
撒亚的脸色有些泛青。
圣克莱德见状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让安妮塔跟着殿下也没什么不好,多个人多个帮手嘛,再说了,安妮塔那么本分,她一定会帮着珍妮尽心照料好殿下的不是吗?”
瑞尔没有正面回答圣克莱德的问题,他弯腰折起了地图,然后转过头对撒亚说:“最棘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抓紧时间吗?”
撒亚看了我一眼,很快转身跟随瑞尔走出去了。
除了圣克莱德和茫然的珍妮,其余的人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也都纷纷行礼退去。
“奎宋公爵,请等一等,”我回过身体,忍不住叫住了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能不能告诉我,瑞尔刚刚说的‘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
“您很快就会知道的。”奎宋转过身来笑了笑,留给我一个不清不楚的答案。
奎宋公爵走出去了,打开的大门也再次缓缓关上,偌大的殿中,白色的太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懒懒地向我的位置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