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我并肩漫天星辰(1 / 2)

斩影记 血色崦嵫 0 字 2020-08-24

 杲杲出日的晌午使得更加能够看清寻与老妪住处的环境,不同于星辰夜幕下的朦朦胧胧,那如树皮起了层的土墙好几处还开着裂缝,横生而出株株杂草。

寻是从北聆私塾而出往西直行的,又遇枫城主道纵向南北,尹千自南去而他向北一直行走,遂在破旧茅草屋的南方有了那条枯黄小道横贯数十里连绵山丘。

茅屋前方的数十米处有一条溪流而过,蜿蜒曲折,碧波粼粼。寻曾沿着犬牙交错的两岸走过很长一段路,却见不到一条游鱼其中,大抵是因水至清而无鱼,不过溪流流向北方处很远,寻不曾走到过尽头。

“寻儿,渴了吧……”茅屋的后方有畎亩四五,老妪手中端着一碗茶,于行走间佝偻的身躯颤巍的步伐而洒出了一些,将水递到寻跟前,道:“喝了水先歇会。”

寻放下了手中锄头,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忙了整整一上午,对于一个刚满十二年岁的少年而言自然又累又渴,但四五块田地只剩下一块不足。

将石碗递回了老妪手中,寻韶秀面容摇了摇头,话语平缓,道:“只剩下一点了。”

老妪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了,只是转身的那一刻后犹如浑水般的眼瞳满目失色,步履维艰走向了畎亩旁的几株白杨树下。

茅草屋的后方是家中的地,地旁是五株年岁久远,谡谡挺拔的大树。倘若田地再往后去,几百米便开始有岩石遍地,是真正一望无垠,连绵千里的山脉,朝阳每天便是从这边升起。

老妪坐在白杨树下,看着寻的目光有着泪珠闪烁,这是北聆私塾开学后的第四个时日了,寻每日穿着破衣手执锄头,耕地除草,生性平淡如水,少言少语的他,不曾抱怨过什么,也不曾表露过悲伤,但老妪知道,知道他多了一个习惯,便是每夜都要躺在草垛上静静看着星空。

土地硗确,即便四五地也收获不了多少粮食,而想要继续开垦荒地,对于一个风烛残年与一个年岁尚幼的两人而言,有些不切实际。不说耕种,光收割脱谷,一地便要花上几日,而秋实之季,收粮刻不容缓,种的多了来不及收,一场雨水便是都要烂在田间。

“什么时候才能放学啊……”

灰岩在底,红砖居中,绿瓦于上,还是那熟悉的北聆私塾围墙,还是那熟悉的门前石阶,还是那熟悉的宁静的阔道,也还是那熟悉的钟福蹲在门前石阶上垂头丧气的哀嚎。

魇大陆不能修行的人称为平民,亦叫凡人,若沾染了帝国皇脉的便可称达官贵族。钟福家是经商的平民,父母不是腰缠万贯的那种,却也颇有一些钱。

他很不珍惜,也很不喜欢读书,更多的是喜欢口袋中的几十枚钱币,能够买到很多使他愉悦精神的东西。

但他不知道在枫城遥远的北方,有一道与他同龄的身影很爱读书,那道身影曾跨过三年的风风雨雨,最终败在了现实的面前,只能布衣蔬食,背着十二岁少年小小肩膀本不该背的事。

尹千不再会去白眼对钟福了,她是寻在北聆私塾最好的同窗了,寻真的不再出现在私塾中,她很失落,没有心思再去与钟福争斗口舌。

风声雨声读书声,这是第五日的北聆私塾在濛濛时雨中的情景;风声雨声耕耘声,这是第五日的寻在濛濛时雨中的情景。一场相同的雨却是不同的场景,他们都不过十二岁。

被雨水冲刷过的天际给人更加清新纯净的感觉,不知不觉,便是第一个七天临近了,若是往常,今夜归来的寻明日便是一天的假期。

可此时,夜幕下的他,正以手当枕,重复着这几日所做的事,躺在草垛之上眼观星空。说是眼观星空,实则修长双眸目光涣散,不曾聚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啪!

不知何时,蓦地一道轻微的响声传了出来,在寂静无声的星夜下显得颇是响亮,那是踩断枯枝的声响,从茅屋的南边传来。

夜下的四周太静了,这样突兀的声音足以惊起了寻,他从草垛上直腰坐起了身,回头看向了那处,从容淡定,并不因漆黑夜色而有所惊惧。

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似曾相熟,但不是老妪,老妪早已入睡且不可能出现在那个方位。

那是一道娇小的身影,比他要矮上一点,因为夜色加之距离难以看清面容,但寻想到了一个人,可这里是他家,他又否决了,不可能是她。

“是寻吗?”那道娇小身影开了口,小心翼翼夹着一丝丝心惊。

眉目微怔,修长炯神的黑瞳有着不可置信,即便生性平淡,遇事沉稳,不慌不乱的寻,此时也很吃惊,那道话语虽因小心谨慎而略有变化,但他太熟悉了,确信来人正是尹千。

他下了草垛朝着尹千走去,尽管已经确认,却依旧难以置信,其中缘由,自是他对其中的路途一清二楚,尹千怎么会找到这里,那是要经过四个小时的脚程,一个女孩子家。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突然不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