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伏击,别怪我手黑(1 / 2)

大明审死官 审死官 0 字 2020-08-24

 顾宪成翻开折子看了良久,末了叹了口气转递给陶公理,而后道:“你有这心是好的,只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此事日后莫要再提了!”

张允当即无语。

陶公理看完了这折子,也皱紧了眉头,将折子放到蜡烛下面一把火给烧了,低声道:“贤侄此事就此作罢吧!”

“是!”张允觉得一阵无力,眼瞅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当真是心如刀割,可眼前的俩人哪个都得罪不起,也知道他俩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司墨呢?”张允阴沉着脸从顾宪成房里出来后,直奔厨房,却见只有林笑语一人在炉灶前忙前忙后,却没有司墨的踪影,不禁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林笑语摇了摇头,指了指灶火道:“别傻看着呀,帮我一把,你这个当女婿的要是不好好招待自己的老丈人和那个什么陶叔叔,小心他们回头到皇上那里告你个款待不周的罪名!”这两句话说的是阴阳怪气,显然对张允之前的行为颇有些不满。

张允又何尝不是一肚子委屈,坐在灶膛前,抓了把柴火塞了进去,又拉动了几下风箱,让火更旺盛些,这才叹了口气道:“笑语,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你不是聪明决定,妙计无穷吗?现下怎么也没法子了?!”林笑语横了他一眼。

“唉!”张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外看了一眼左右,见并没有其他的人偷听,这才关了门回来,一边烧火一边用只有林笑语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笑语,你说。从我到任至今,这个知县做的如何?可曾有过对不起河间百姓的地方没有?”

“你做的很好!”林笑语虽然疾恶如仇,正义感有点过剩,却也是有一说一的脾气,连想都不想就道:“若非如此,我和爹爹又何必一心一意得帮你。”

“那你说我若是一直在此当官,对河间百姓是好呀。还是坏?”张允循序善诱地问道。

“那自然是好了!”

“你可知道,这次为何朝廷要派巡查使下来?”

“还不是有人告了你的黑状吗,哼,要是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必定一刀把它给砍了!”说到这。林笑语将手里地炒菜勺子一摆,做了个砍头的姿势,一脸的杀气。

“是呀!”张允顺着她的话道:“有人告了我的黑状,所以朝廷派人下来查我,倘若我不收敛一些。不阿谀一些,只怕脑袋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呗,大不了学我爹爹那样。回家种田,日子过的也未必会比谁差很多!”林笑语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张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早就留好了个后路,要不然怎么会让在司墨地名下开办个纺织作坊呀,呵呵,只怕这顶乌纱帽真被摘了。你依然可以悠悠然做个富家翁吧?”

“恩!”对于身边这些贴心人,张允也实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道:“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以前。我倒也不怕,大不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现下有了你和司墨却不同了,不得不多想想呀!我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去讨饭为生吧?”

“哼,谁说要嫁给你了!”林笑语横了他一眼,随即恨恨地道:“何况还有那个什么顾媛在,我和司墨算是什么呀!?”

“笑语,这话你说出来也不怕伤我的心吗?!”张允原本在顾宪成那得了一肚子的委屈,原本是想找司墨或者林笑语来聊天,发发牢骚,不想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心窝子里顿时就象是被狠插了一刀,咬着牙道:“没错,我这人风流好色,可这半年多相处下来,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张允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说到这,张允霍得站了起来,一步步逼到林笑语面前道:“那个顾媛确实是我娶回家的,但是确非我地本意,正如今日之事,你以为我想满脸谄媚,给个婊子似的奴颜婢态吗?”可……”林笑语一愣。//

“可我为了河间这一方百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张允说到这,拿起切菜刀狠狠得剁在案板上,发泄一般得沉声吼道:“若非我心里总是会想起当初见到岳丈大人时,曾向他说过的那些话,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早就学那陶渊明,挂印辞官了,你以为我真就希罕那一顶破乌纱帽吗?你以为我真就缺那么点养家糊口都难的俸禄吗?”

说到这,张允一双红彤彤地眼睛瞪视着林笑语,颇有些痛心地道:“笑语,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格外不同吗?不是因为你有一手的好本事,更不是因为当初岳丈大人的托付,而是我觉得这偌大地明朝,唯有你林笑语才会真正得懂我。”

“可是……可是我***全都想错了,原来在你的眼中,我也终究和那些终日里蝇营狗苟,只求升官发财的人没什么两样,操!”说着,张允拔出深陷进砧板里的切菜刀,再次狠狠剁下,怒极之下,这下子更用出了全身的力气,约有七八寸厚的砧板竟然被他一刀给砍成了两半,即便如此,还无法彻底让张允泻火,随手把切菜刀扔在地上,一脚踹开门子,却发现顾媛和她随身的丫鬟正站在外面,傻愣愣得看着他。

张允眉头一挑,冷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爷们发怒呀!”说完,大踏步得走进了风雪之中。

这一时刻,张允忽然感到到一种前所未有地孤单,踯躅与漫天的风雪之中,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的荒唐,因为损友而被杀,以至阴差阳错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而后凭着自己地一点小想法。想要干点什么来改变积弱之大明朝,现在看来都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从头到尾,都从来没有谁真正地理解过自己。

他想起了鲁迅先生的《呐喊自序》里面的一段话,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地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而张允就深切得觉得这个万历年间的明朝就是这么一个铁屋子,他努力想要将其捣毁,可惜却连一丁点地缝隙都没砸出来,反倒被旁观者误会。被蔑视。“就算我是个在寂寞中奔行的勇士,可是谁来为我呐喊,谁为我鼓劲呢?”张允问自己。

可惜答案是没有。“那我还折腾个什么劲呀!”张允第一次涌上了这么绝望的念头,算了算时间,距离大明朝的覆灭,满清的铁蹄入关,还有很长地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逍遥着过一辈子,又何必劳碌为众生,却被众生所诟病呢!

“妈的。我就算是屈原,可谁为了我吃粽子呀!”张允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放声吼道,抬起脚,把街道上地落雪踢的四下飞舞。“当初,我怎么就没死了。活下来干他娘的什么呀,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谁又知道,原来这活着比死了还要难上百倍千倍呀!”

张允发了疯的叫喊,在这个暴雪飞扬,静谧寒冷的夜晚,把一肚子的不快都吼了出去,发泄一通之后,张允抓了把雪在脸上揉了揉,清醒了许多,捏紧了拳头又高声喊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地鲜血,左右不过是烂命一条,妈的,谁怕谁呀!”

吼完了,张允觉得浑身上下又有了拼搏下去的勇气,妈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我,又有何妨,我相信后代地人总会有人铭记我,总会知道在整个大明朝最黑暗,最压抑的大明朝有那么一个人,他叫张允,在积极得寻求求生之道,这就足够了。

有了这样地念头,张允的身心一振,看了看左近的街道,发现迷迷糊糊中已经离开衙门很远了,刚准备溜达回去,却看到街口上战着一个体态婀娜的人,虽然隔得远,却也看得见她一身的黑色紧身衣,张允陡然间感觉到了危险,往后瞥了一眼,发现依然有个娇小的女人缀在身后。。。

张允马上就想起此二人多半就是眠香阁里逃走的绿荷和粉藕,此番来多半是取自己的性命,想到这,张允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暗道:“妈的,老子不想活的时候,你们不来,老子下决心要大干一场时,你们反倒冒了出来!”

这俩女人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的,有些奇怪她二人怎不用连击弩朝自己招呼,否则以自己那种癫狂的模样,只怕已经是死人一个,心里这么想,可是却打点了全副的心神,小心的提防,同时装做脚一滑,扑倒在地,顺手抓了两把雪,捏得紧紧的。

随后慢悠悠得爬了起来,朝正面的绿荷走去,嘴里更是装着糊涂道:“喂,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呀,小心被巡查的捕快以犯夜的罪名将你们拿到大牢里去!”

“呵呵,张大人,你可真是好记性呀,这才过了没几天,莫非就把我们姐妹给忘了吗?”绿荷冷森森地问道。

“嘿嘿!”张允也是一阵笑,边朝她走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绿荷呀,怎么?你们眠香阁现在都来大街上接客的吗?又莫非是你家的那个许淑春宵寂寞了,想让大人我却安慰安慰她!要是早说,不用你们请,我自己就会去了,何必劳动两位大驾呢!”

“哼,哼,都说板子县令伶牙俐齿,无耻下流,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姓张的,你装疯卖傻也没用,你的狗命,我们姊妹俩是要定了!”绿荷说着,手一翻,已经多了两柄寒森森的短剑。

“要定了就要定了吧。你要是早说的话,我早就给你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呀,哎呀呀。真是的,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我自然是千依百顺,来吧,来吧。快来要我的狗命吧!”张允跟你唐僧一样,嘴里嘟嘟囔囔,胡说八道。双腿却没停下。

大约行到距离绿荷有个七八步远地时候,这才猛得把左手里的雪球甩了出去。张允的幼年时,还没有后来的那么多玩具,小孩子一样就喜欢玩个弹弓或者用土坷垃互相投来投去,那时候张允就是最佳的投手,这准头自然是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