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瞅瞅你现在的摸样，真是难看啊！”

这声音......充满了戏谑与嘲弄，可是听起来好熟悉，好亲切，就想睡觉时母亲的摇篮曲一样令人心安。是谁？

巨大的暗色光柱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就消失了，李初寒的视野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这个站起来能和高达比个头的组合体巨型骷髅狠狠地摔了一个狗趴，泥土和碎骨头四处飞溅，只不过这些东西在接触到李初寒之前就被黑炎吞噬了。李初寒则保持着默然，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其无关，他不急不缓地放下了只剩下半截的前臂，看着面前仅有的那团光芒。那月光，啊，没错，是明月，果然是她，每次她都灿烂好像天神一样牢牢地吸引着李初寒的眼睛。啊，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才对，之前，好像也是这样，李初寒倒在尘埃里，满身的伤痕，然后明月就会像一个女神一样降临，从绝望中拯救他。那时候的光景，好像也是在这样的战场里，残兵败将，被出卖，被追杀，刀剑已经折断，铠甲已经破碎，只剩下想要活下去的一口气时，他又看到了明月的光芒。

奇怪，这是我么？这是我的记忆么？

地面在震动，这个巨大的骷髅明明后脑勺都被人爆了，居然还在挣扎，想要站起来。

“啊呀呀，还没死么？不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明月的声音无比轻松，简直就像在进行一场游戏。她轻盈地从这个公交车大小的骷髅头上跳下来，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在李初寒身旁。

“看你的手，怎么又没了？”明月看着李初寒已经消失了的双手，眉头大皱，“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好现在的你，用不了几天手就会再长出来的，比头发都快。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身上都冒黑气了哟。”

李初寒愣了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以扶额的手了，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是不知道从何吐起。”

“杀！”数万人歇斯底里的声音震的人头痛欲裂，大骷髅又站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它变成了无头骷髅。

“我到底和他们有什么仇？居然让他们恨我成这样？”李初寒很不解。

“仇恨？那已经称不上是仇恨了。”明月的表情从刚才的调皮和轻松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亡国灭种的仇恨是多深？你毁灭了他们的国家，将他们的家乡付之一炬，就像收割成熟的庄稼一样屠戮他们的人民。年老体弱的和他们居住了一辈子的城市一起被烧成了灰，年轻力壮的被抓到遥远的地方成为苦工和奴隶。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当成玩物，曾经荣耀的战士被当成牲口使用，他们杀你，简直天经地义。这已经不是仇恨了。而是使命，他们不杀你，都算不是人。”

李初寒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依然是那副漠然的样子，“我？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明月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了看了一眼李初寒。后者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不禁觉得这个女人曾经肯定是上位者，而且是那种枭雄一样的暴君，那些事是她干的都说不定。

“你就从没想过你的黑炎是怎么来的么？”

这个问题让李初寒心神剧震，没错的，这个黑炎给他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这黑炎自己似乎也是有人格的。他冷漠阴沉，残忍嗜杀，而原本的李初寒性格有些怯懦，有些脱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很明显的，李初寒拥有黑炎之后连性格都改变了。这黑炎就像鬼魂一样，附在了李初寒身上。

到了现在，李初寒有一种完全都明白了的感觉，为什么会失去好几段记忆，为什么经常看到幻影。以及为什么......明月会留在他身边。

“也就是说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其实是为了他，对吧。”

明月没有回答他，她高高跃起，双手中光芒大盛，已然多出了两把光刃，狠狠地斩击在无头骷髅身上，顿时残渣断骨飞得到处都是。不过，李初寒已经没什么心情去看这华丽的对战了，他的心中好像堵了什么东西，感觉呼吸都很困难，但是有感觉这里变得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是吧，太残酷了吧，到最后我还不是一无所有么？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发神经，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穷折腾，真是让人不知道市该哭还是笑了。

“绝望，这是你的感情么？”

啊，又是那个声音，黑炎的主人，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啊！混蛋！

“很奇怪啊，一个人漂流到这种陌生的地方，数次面临必死的绝境，你都没有绝望过一次，但现在，你的绝望很深沉，甚至不逊于那些失去了一切，最后死在这片战场的英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