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父君一样。
他平日礼貌又克制,温和又聪慧,可面对感情,依旧像他父君一样拎不清。
伴着山中冷雨伴着蒙蒙晨光,夏尔嘉薄唇紧抿,抄起铁锹便疯狂的挖那荒冢。
众人在冷雨中肃立,段青山看着那泥土被铲起,一颗心也跟着上上下下。
达兰台栗栗危惧,“七世子,那是你父君!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相信不相信!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不要再做大逆不道事了!”
掘帝王坟是要受天谴的,谢宥一冒着受天谴迁坟,果然受了天谴,也应了他发的毒誓,不得不说冥冥中自有定数,夏尔嘉掘坟,还是掘他父君的坟,不知道又要受什么天谴!
夏尔嘉顿了顿,冷冷道,“我不信我和他能骨血交融。”
达兰台急急道,“滴血验亲本就玄之又玄,你读书明理,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段青山一把拉住达兰台,轻轻摇了摇头。
夏尔嘉想知道他是否是昭武帝所生,他们也想知道。
掘坟又算什么?
夏尔嘉满怀悲痛和愤怒,这个陌生人,带给他的只有耻辱和痛苦。
他决不要承认他是他的父亲!
都是他,让他失去了湘湘!
都是他,让他从小无父无母!
都是他,让他背负那样多的责任!
都是他,让他连放肆都不敢!
因为他的父亲为了一个女人放肆过,执着过。
他若再放肆,再执着,便是被天下人唾弃嘲讽。
那柏木订成的棺椁渐渐露出来,达兰台不忍直视,一代君王,草草下葬,连楠木都未享用。
元亨当年用马车板做了口薄棺将萧越敛了,后来先帝不得不答应元妃将萧越移葬,谢宥一这才打了口柏木棺椁将萧越迁葬樵山。
夏尔嘉指着那棺椁道,“抬出来!”
众将士咬咬牙,七手八脚将那棺椁抬出来,只觉得幽冷扑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夏尔嘉提起长剑,一挥手砍下去,那棺盖应声劈成两半。
推开棺盖,棺中一袭青衫竟然完好无损,袖口金线清晰可见,只是露出来的头颅手掌已是白骨。
众人不由自主跪下,达兰台忙背过身去。
南萧北元,曾经风华绝代的萧越,如今只是一具白骨了。
看着那白骨,夏尔嘉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臂,看都未看的将手臂划破。
他划手臂许多年,已十分熟悉怎么样划最浅的伤口流最多的血。
可是这一刻,他下手极重,痛都是麻木的。
那鲜血滴滴答答而下,汇成一条溪流滴在白骨上。
然后慢慢消失无踪迹。
夏尔嘉脸色苍白,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棺椁旁,段青山和达兰台眼明手快的扶住他,才让他额头未磕在棺椁上。
段青山飞快的瞧了一眼棺内,心下吃惊不已。
夏尔嘉抬起手臂望了望,苦笑道,“如此,我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