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会儿,他看看解忧,捂嘴摇头道,“我不敢说。”
“恕你无罪。”
“我怕圣上扒了我的皮!”
解忧道,“爱说不说。”
说着拎了把瓜子嗑。
颜端见她不想听,于是憋不住了,“不许告诉别人。”
“嗯。”
“呃……这敏行殿下,本是昭武帝下旨许给北燕怀贞世子。”他神神秘秘道,“敏行并没有去和亲,而是被昭武帝纳进了后宫,后来昭武帝被困云梦泽,北燕皇帝将敏行抢到了棠州,还立了王后……”
这可是个惊天大瓜,解忧吓的瓜子从手中抖出来,“胡说什么!”
颜端指天,“没胡说!昭武帝的宸妃就是敏行!”
解忧摇头,一向淡定又淡然的脸满是不可置信,“庄静贵妃身出谢氏,讳苁一,是谢陵养女。”
颜端啧了声,“你爹编的书你也信?”
确实……不太可信。
颜端神神秘秘道,民间流传很多关于这段事的本子,里面的描写简直不堪入目……我看过好多……大概你爹觉得脸上很不光彩,于是下了一道令,凡涉武帝敏行者,非官府不能传制,又着乐府制新曲子大力普及,这也是你听到的那个坊间广为流传的戏本……
颜端啧啧道,“你爹,是个狠人。”
在颜端眼里狠人有三个,陆修毅,叶孤水,还有一个就是她爹。
这人说话一句天上一句地下,没一句靠谱的,解忧瞪了他一眼,继续边嗑瓜子边听戏。
“我为你持戒,我为你吃斋,我为你百行百计不舒怀,我为你泪眼愁眉难解。无人处,自疑猜,生怕那慧性灵心偷改……”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入罗帏,霜入疏棂,月照纱窗。缥缈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这里有船无路,玉骢不惯识东湖。一片锦帆云外落,千重绣岭望中舒。江声汹涌,风力喧呼,犹怀着千古英雄怒。这山见几番白发,这水换几遍皇都……”
“是海棠梦,天台梦,游仙梦,华胥梦,南柯梦,蝴蝶梦。终究做了一枕高唐梦……”
如果这戏文是真的……解忧瓜子都吃的不痛快了。
颜端瞧着台上道,“昭武帝穷兵黩武,心一辈子在宸妃身上……可叹。有时候对一个人好,还要看对方愿不愿意接受……”
“萧王后被害死后,元恪着实消沉了一阵子,不过不知怎么又想开……每年一次选秀,年年宫中进新人……啧啧,男人的誓言果然靠不住。”
解忧道,“君王纳妃很正常。”
颜端认真道,“你爹就只你娘一个。”
解忧想了想,“大概我爹妻管严?”
颜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你爹?妻管严?湘湘,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话哈哈哈哈哈哈。”
重光帝一看就不好惹,性子又冷又硬,向来说一不二,他若是妻管严,那天下男人皆要怕妻了。
解忧摇头道,“我爹其实很怕我娘的。他特别怕她生气。”
但是他老是惹她生气,当然很多时候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
说来说去只能说娘亲性子刁蛮任性,爱发脾气。
颜端道,“因为爱才会怕啊。其实你爹特别爱你娘。”
解忧点头,“我知道啊。只我娘不知道。”
颜端唏嘘道,“像你爹这样的君王,稀缺,稀奇,稀罕。”
“三千弱水,紫泉鸿蒙,皆因当年结鸳盟。而后心事付临邛,却教他人来入梦。哎,帝王心啊。你说元恪到底爱不爱敏行呢。”
这话问的解忧没法回答,但是她怔住了。
她怔住不是因为颜端的话,而是对面上来那人。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