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安忙扶着他下床,元敏早已满脸泪水,忙疾走两步上前扶住,“请外祖不要多礼。”
老王爷坚持着跪下叩首,“礼不敢废,未能出门迎接,是草民失礼。”
元敏见这满头白发的老人跪拜,自己只有生生受着。南人重礼,说来既是繁文缛节又是流风遗韵。
见礼毕,老王爷忍不住又掉下眼泪,不住口询问道,“公主来可安好?饭食可吃得惯?有无水土颠换?你不要伤怀想家,既来之则安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能嫁给太子殿下,也算修来的福气,太子倒是个可靠人……宫中诡谲,你莫参与进去,保命要紧呀孩子,有事不要害怕,你楚伯伯在朝中,还能说上几句话……”
他絮絮叨叨良久,反反复复,元敏倒不觉得厌烦,只觉得亲切无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一一回话,又说了些母亲细况。
说到咳疾,老王爷伤心道,“昔年出关,我就怕阿宁失了药方,要她每日背诵,甚至将这隐秘方子在她随从侍女身上各留一份,不想她还是无药可吃。”
楚南安默然,“阿宁早年流离,即便是记着方子,恐怕也无暇制药。”
老王爷伤心道,“是了,她四处辗转,哪里有空做这精细药?”
元敏忍不住难过道,“听楚伯伯说这药得依着时节,如今春分已过,只怕母亲又要受罪两年,还未必吃得到。”
老王爷忙推了推楚南安,“那梨花树下,埋着我做的冷香丸,本来是打发时间,不想有生之年,还能让阿宁再服上……”
楚南安对元敏道,“老王爷年年都制药,年年埋了梨花树下。近日贺兰成律便要回北朝,我和他有几分交情,托他带了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话说的老王爷和元敏都忍不住感激,元敏更是敛衽行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王爷抚着元敏肩头道,“阿宁离家时候便是这个年纪,白驹过隙,不想她的女儿也这般大了。”说着又开始伤心。
又细细问了一番话,老王爷叹息道,“阿宁我儿,吃了太多苦。我倒希望她来生能如愿,生生世世,莫再生帝王家。”
二人离开已经是傍晚时分,因天快黑,元敏道不如走回去,正好看看江陵风景。
楚南安一路上说了些嘉熙公主幼年趣事,逗的元敏忍不住笑,楚伯伯说话很有意思,妙趣横生。
元敏忽然问,“楚伯伯,那个,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楚南安不由得失笑。女孩家自然想知道自己夫君如何,只是这问题将自己问住了。
太子殿下是个什么人?放在朝堂上,他能不打草稿洋洋洒洒几千字,可是看到这女孩不安的眼神,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脑子里思考了会,组织了下语言,楚南安斟酌着着问道,“唔,公主喜欢高的还是矮的?”
元敏想了想,老实的说,“高的。”又举起手到自己头顶比了比,“比我高这样多,不过分吧?”又迟疑着小声嚅嗫了句,“和大人一样高那就完美了。”
楚南安忍不住笑,“殿下比我高。”
元敏欢喜道,“那就太完美了。太子殿下胖不胖?”
她有四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能吃,连父王都忍不住骂饭桶。
男人还是瘦瘦的好看,像圣上那样。
楚南安道,“殿下瘦削,因丁母忧,近来更是疲弱不堪。”
元敏噢了声,“那他得多吃饭。”
她想了想又问,“太子性格好不好?会不会打人?”
楚南安摇头笑,“殿下温文尔雅,脾气性格都是极好的。殿下从小书读百家,出口成章,丹青骑射,无一不精。”
元敏一脸不相信,“楚伯伯过于溢美,定是在骗人了,”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北苑,早有小厮迎了过来,满面带笑,“楚大人也在?谢将军来一会儿了,听说公主出去,正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