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和他一母同生,因为活泼开朗,从小父君便极度宠爱,他也十分喜欢这个妹妹。父君病重,他被立为太子,母妃被赐自尽,自尽前,母妃将他和妹妹叫到西宫,要他向萨珊神教发誓,即便为君,那也不得将九公主作为政治资本联姻,倘若九公主有所爱之人,他不得反对,必须尽一切力量成全她,为她找一个好归宿。
因为怕九公主被人挟制,他去盛京的时候便一路带着,得知定江堰决堤,云岭关战事紧张,他当机立断下丹州集结兵力,为了赶时间,他一路策马狂奔,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赶,九公主也跟着他骑马南下,奔波辛苦,竟无一句怨言。他心疼不已,要她留在京城,九公主断然拒绝,说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成为哥哥的累赘,也不会让哥哥被我所累。
那些人虎视眈眈,她若独自留在京城,肯定会被坏蛋抓住威胁哥哥,她才不要,她要紧紧跟着哥哥,让哥哥放心。
看妹妹这个模样,元恪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他不可置信的道,“元蕤儿,你什么意思!”
九公主握着碎瓷片,一步一步走到元恪跟前,又用力握紧了下,鲜血这时从一滴一滴变成成线流下,元恪忙喝道,“松手!”
九公主抹了把眼睛边的鲜血,又用力握了下瓷片,“哥哥,你答应母妃,倘若我有所爱之人,你一定会成全我。现在,”她指了指谢宥一,“他就是我所爱之人。”
元恪怕的就是九公主说出这句话,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元蕤儿果然爱上了这个南朝人!
见哥哥一脸惊愕,九公主又上前一步,“哥哥,你向萨珊神教发过誓的!”
元恪才不信萨珊神教,答应母妃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毕竟母妃狂热的信奉萨珊神教,临去之前还将她最为信任的达兰台送到自己身边。
鬼神之说,向来飘渺。他从小便知道宗教不过是控制人心的工具,倘若能为自己所用,它才有存在的价值,倘若不能适应国家的需要,它便只能被摧毁。要想彻底汉化,去宗教不可避免,现在他不能动萨珊教,毕竟它还要为自己的政权服务。
弱化宗教,这是一个极端漫长的过程,甚至得几百年。
元恪恍若未闻,将剑又往谢宥一脖颈抵进一分,喝退帐中人,他咬牙道,“元蕤儿,你看清,他杀了我们国家数不清的子民,双手沾满勇士的鲜血。他有家室,有孩子,是南朝的高级军官!你怎么能爱上他!”
谢宥一此刻痛的骨头都像碎了一般,虽然听不懂这对兄妹的话,可是他知道他们在为他争执。
九公主听哥哥说这个人有家室,甚至有了孩子,呆了一下,慌忙抓住谢宥一衣服,急切的问他,“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谢宥一见九公主满脸鲜血,竟然隐隐生出一丝心疼,这个女孩看上去比苇一小三两岁,却远比苇一有主见,甚至说有勇气和胆识。他听不懂她说话,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元恪扭头向谢宥一道,“告诉她,你有妻子!”
谢宥一这才大概明白他们刚才在争执什么,九公主为了保护自己,大概是在威胁元恪。
谢宥一有些感动,又有些歉然。他轻轻的点点头,开口道,“是的,我有妻子。”
九公主见谢宥一点头,震惊又伤心的看着他。
只一瞬间,她将左手握着的碎瓷片向右手腕毫不犹豫的划下去!然后抓住谢宥一手腕,也划了下去!
元恪来不及阻止,九公主将他们的手腕叠放在一起,那不断流出的鲜血瞬间融合,汇聚成一条细细的线不断滴下来。
元恪抬脚踢开谢宥一,一巴掌向九公主脸上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