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的中气十足,桌上大部分人的眼睛又活泛起来,纷纷扭头看向高铁军。
高铁军道,“这人一老浑身都不得劲,关节炎一到冬天就疼得出不去门,我准备在家静养数月,咱们屯的土地该怎么承包,还得由红旗这个大队长来定!”
高红旗呵呵一笑,把手上的文件合上,暗叹高铁军还真是滑如泥鳅,一句话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难怪十多年来屯里的大队长走马观灯的换,支书却能屹立不倒,原来深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为官之道。关节炎发作出不了门,多好的一个借口,如果在‘土地承包’上犯了错误上边怪罪下来,他会称自己有病在家,对这事一无所知。可一旦得到上边的肯定,他又会成为勇往直前的急先锋,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幸亏自己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对未来有个大致的把握,知道承包到户没有错,不然让人当枪使了还自我感觉良好呢。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高铁军让他来出来当大队长的目地,是想让他在土地承包这场风雨里为他挡风遮雨,那么提一些过份的要求想高铁军也不会拒绝。
高红旗咂了一下嘴,道:“由我来定?我怎么觉得我就是个傀儡呢?”
高铁军问道:“傀……傀什么来着?”
高眼镜道:“傀儡!”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他这是自比光绪,把你当慈禧了!”
高铁军脸色一变,道:“胡说,我怎么会把你当傀儡。”
高红旗道:“没把我当傀儡?可我听说,队长带个代,放屁也不响。”高铁军今天对屁啊,臭啊之类的东西十分敏感,喝道:“你听谁说的。”
高红旗道:“谁说的暂且不管,我先试试响不响。这些天我在村里走了走,各家各户都在吃糠咽菜,村民们都穷成这样了,咱们怎么还有脸吃八凉八热外加烙饼卷大葱?就这一顿,估计得够一户普通的四口之家吃上一个月的大米白面了。我看,从今天就别吃‘夜草’了,有什么会直接在队部开。”
“你说什么?”高红霞呼的一声站起来。
“你看!”高红旗两手一摊,道:“我说不响吧,你还不信,这不就有人反对了。”
高铁军的脸色一阴,道:“红霞,你干什么,快坐下!”又道:“这个吃‘夜草’,我早就想禁止了,可一直没抽出空来说这事。既然今天大队长提出来了,咱们今后就别吃了,一切以村民的利益为重。”
“我还得向老支书讨样东西!”高红旗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这件东西是件极普通的东西,道:“所谓空口无凭,咱们把土地承包出去,总得给村民们立字为据。我听说支书把公章保管的很好,为了公章的安全,甚至与公章同吃同睡。往字据上边打印,这件大事我当然想让支书把这事代劳了,可咱们村小三千口人,支书一路打下来,非把关节炎累成关节肿。为了您的健康,也为了立字据时不耽误事,这印最好放到大队。”
“这……”高铁军万分不舍,这些年,全凭这把印他才能在村里耀武扬威,才能盖得起两层小楼,让他交出印来,如同剜掉他的一块心头肉。
“老支书犹豫不决,一定是担心印的安全!这样,让大龙派两个民兵,二十四小时看着,绝对不把印搞丢了。”
高大龙拍着胸膛道:“保证完成任务。”
高铁军道:“既然你为叔的身体着想,那改天你去叔家,叔把印亲手交给你!”他站起身又道,“至于土地承包的事情,你们再合计合计,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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