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情形,看在此刻的赵政眼中,却只有无奈摇首,苦笑连连。
有罪有罪?
你们何曾真正认识过自己之罪?
不过都是嘴上说说而已,哄骗自己这个少年藩王罢了!
可若真将本王只当作一十二少年来看,那可就真的大错特错!
本王今夜,必要强行要求这些秦川世族,尽皆俯首称臣,乖乖拥护税改!!
“既然都知有罪……那今夜便是众位爱卿最后一次赎罪之机!”
秦王一言,顿令场下众人无不浑身一颤,心中大骇不已!
赎罪……
却又该如何赎罪?!
“来人!呈上笔墨!让众位秦川族长,亲笔书信,签字画押,言明税制,即刻发往族内!再遣税员一同随行,清点田亩,立即执行!”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面色大变!
却是方才那点拖字诀的小九九,瞬时便在秦王殿下三言两语之间,消逝一空,荡然无存!
谁料秦王殿下竟会如此果断,命甲士强逼众人,当场写下亲笔书信,而后送往族内,且立刻执行最新的税收制度!
如此所为,却是根本不留丝毫余地,强行都要力推此次税改啊!!
当众人面对甲士硬塞入手中,早已写好内容,盖好印章,仅需诸位族长签下大名就可立即执行的税改竹简,不由双手颤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此离谱可笑之税策!
如此丧权辱族之简书!
却又令众位族长,如何能安心签下自己的大名啊?!
若果真签下此文,那必将成为族人唾骂之千古罪人啊!!
故而,即便这笔墨早已备好,众人面对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税改竹简,却尽皆失神,无一人动手签字。
此情此景看在赵政眼中,却是令他不由好笑,当即便连声催促而道。
“众位爱卿……还不快快签字画押,却是在等什么呢?”
话语刚落,却只听殿内甲士同时锵然拔刀!
‘锵!’
顿时之间,整个殿内却都充斥着这令人胆寒的拔刀之声!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嗯?”
在这股萧杀肃穆的氛围之中,赵政猛一拍桌案,再次追问而道!
“殿下!恕我白族……”
正在此时,就在秦王殿下毫无喘息之机的连续逼问之下,白族族长终于忍耐不住,却是当即一扔简书,愤而大声说道!
“无法签下这等丧权辱族之书!!”
“还有我薛族!却也无法做此之举!!”
紧跟其后,还有薛族族长薛贵,竟也是猛然一摔简书,宁死却也不从!
“还有我黄族!”
“还有我李族!”
“还有我王族!”
“恕我等无法签下这等丧权辱族之书!!”
有此开头,就仿佛一声令下一般,顿时便又有三位族长当场摔书明志,却是誓死也无法签下此等辱族之书!!
“哦?尔等之意……是反对此次税改之策?”
谁知秦王赵政,骤闻此情此景,竟丝毫不恼不怒,反而早有所料般当众问道。
“不错!如此税改之法!却是闻所未闻,令人耻笑!!”
“放眼九州!何曾有过如此苛刻税制?!”
“我等不服!我等要上奏朝廷!恭请陛下圣裁!!”
既然都已摔书明志,当众撕破面皮,这挺身而出的五族族长,自然也不再顾及其他,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甚至直言要上奏朝廷,参秦王一本!
“哈哈哈哈!你等不服?本王倒也未曾想到,在这秦川封地之内……却连本王说话都不管用了么?”
不料秦王赵政突闻此等大不敬之言,竟依然不急不躁,反而笑呵呵的面色如常,似乎是想与众位世族讲道理一般。
“既然诸位爱卿不服,那本王便用自己的法子让你们服吧!”
赵政说完无声一笑,却是当即拍手,不急不缓般当众说道。
“来人!将五位族长带下来,好好说服一番!”
“喏!”
瞬时之间,便从四周列出五位甲士上前,一人一个犹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将五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凌空提起,径直便拖往殿后。
“殿下!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
“赵政!你、你你你!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秦王赵政!你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让老夫来告诉你!你这是在玩火自焚!玩火自焚啊!!”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殿下!我签!我现在就签啊!求求您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啊!!!”
霎时间,整个大殿之中,顿时充斥着五位族长的怒骂、呵斥、告饶、哭诉之声!
如此场面,令围观众人无不胆寒,心惊肉跳不止!!
然而高居主位的秦王赵政,面对如此混乱情形,竟充耳不闻,似乎未曾听到一般,反而悠哉悠哉的坐回案中,却还有闲心品尝两口点心!
“啊~!”
就在此时,忽闻殿后数声接连而起的惨叫之声,殿内众人无不腿脚一软,面色煞白!!
不一会,五尊血淋淋的人头被呈于托盘之中,而后献于秦王殿下面前,放置于众位跪伏在地的世族官吏面前!
那不敢置信般大睁而开的惊骇双眼,那惊慌失措般大张而开的扭曲嘴唇,那刺鼻潺潺般流淌不止的暗红血液……
如此一幕,惊的无数人一屁股蹲坐在地,无不面露惊惧骇然之色!!
而秦王殿下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如常般缓缓踱步近前,望着那五尊已然凝滞的血色首级笑而问道。
“所以……现在服了么?”
……
“乾帝此人,绝情寡义,冷血无良!
其人手段之毒辣,用刑之残忍,心性之狭隘,令人发指矣!
呜呼哀哉!此等天性绝良,人神共愤之辈,却因机缘巧合,窃得大位,实为千古遗恨也!”
——《大骊王朝》下卷·司马求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