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羽杉抱头痛呼,脚步踉跄。琴儿!琴儿!羽杉脑海忽然闪过这个名字,如同冷水浇头,令他神智一清。“琴儿……琴儿?”他四下看去,三生石畔只余自己一人,又哪有琴儿的影子?
“琴儿――”羽杉大声呼喊,冲入眼前海一般辽阔的泉水中。刚刚跑了一半,忽然脑海之中,幼时一同玩耍的女孩儿、杏花村中附身琴中的琴儿,两张面孔交替闪过。“不!她不是琴儿!她不是……”羽杉双腿恍若千斤之重,再难迈出一步。
举目四顾,但见白水滔滔,无边无际,正如自己空荡荡的内心。扑通一声,羽杉倒在水中。身下漩涡缓缓现出,将他吸入其中。
岸边,少女看着羽杉被那漩涡吞没,低低一叹,满是不甘:“明明是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为何……为何哥哥心心念念的却都是她?”“她既是你,你既是她,有什么分别呢?”无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走过来轻抚她肩。
少女微微一侧身,无明月的手立时落空。她神色一黯,又听少女问道:“为何当年不让我陪伴哥哥,而是将我独自丢在杏花村的木屋?”无明月叹道:“封印解除之后,羽儿已不记得你,你跟着他又有何益?”
“就算这样,我也想在他身边,而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少女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无明月迎上她双眸:“当年情势所迫,你在他身边只会是你们二人都陷入危险之中。而她未曾被封印功体,在羽儿身旁可保羽儿无恙。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杏花村木屋长大……”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无用么!”少女声音冰冷。“不,不是这样的。”无明月忙道。话音未落,少女已瘫坐在地,用力捶打着地面:“是谁?是谁将我封印?是谁?”泉边地上满是砂砾碎石,少女的手很快便被磨破,鲜血直流。
“你不要这样!”无明月急忙上前抓住她的双手。少女却反握住她的手,逼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无明月运转功力为她疗伤,低声道:“不是。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便是那个样子了。”
“那你是在哪里遇到我的?关于我的过往,你又知道多少?又对我隐瞒了多少?”少女急声问道。无明月将她扶起,说道:“这个,只有问她了。”“可她不是已经……”少女忽然想起什么,不再说下去。
无明月冲她一笑,拍拍她手。少女了然,回头看向泉水,不无担心地说道:“也不知道哥哥他怎样了。”“他不会有事的。”无明月安慰她一声。光芒闪处,二人已然飘摇而去。
炽雪城。自从岳长空死后,新任城守上任,这里着实安稳了一段时间。剑煮酒与佛无量入城之时并未受到什么盘查,如入无主之城。
“民不知兵。是城守有方,还是无道呢?”剑煮酒看着城中一片升平安乐,不由叹道。佛无量合十道:“阿弥陀佛!有方也好,无道也罢,不知兵戈便是安乐。难道不好么?”剑煮酒细想一下,点头道:“道兄言之有理!”
二人说笑着进入街边酒馆,挨着门口坐下。剑煮酒招手问小二要了两角酒,几盘肉菜,这才恍然想起什么,对佛无量歉然道:“哎呀!忘了道兄乃是释门中人,不能吃肉喝酒。罪过罪过!”
“哈哈哈……”佛无量大声笑到,“好你个剑煮酒!岂不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哈哈……”剑煮酒亦大笑起来。此时酒肉上齐,佛无量饮酒食肉,全无顾忌。不似佛门修行人,倒像江湖草莽客。
“哼!”旁边桌上一人再看不下去,重重将酒碗砸在桌上。“兄台何故如此气恼呢?”剑煮酒一边大嚼一边含混不清地问道。那人看向佛无量,哼了一声:“身为佛门中人,连荤、酒二戒都不知么?”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佛无量问道。不料却被口中肥肉噎了一下,急忙用酒去冲。那人见了更是气愤难当:“知戒犯戒,怎为佛者?”佛无量一碗酒下肚,又咳了几声,这才说道:“兄台口口声声佛门戒律,却不知释门草创之处,众僧四下修行,化缘为生,何曾戒过酒肉?不过是后来释教兴起,徒众众多,不得不立下戒律,约束门徒而已。”
“哼,”那人拍案站起,“破戒便是破戒,又何来这许多借口?”拂袖而去。“哎……”佛无量一愣,低声问剑煮酒道,“此人如何?”剑煮酒道:“虽不失正人君子之风,但未免太过热心。”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出门追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