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寻思:“二位师伯立我为掌门,他们看出有古怪,便不忘来告知我。足见他二人是以真心待我。嗯,我这个掌门人若是毫无主意,岂非草包一个?”
想到这里,将目光望向桌上烛火,默然半晌,忽道:“二位师伯,这次的百派英雄大会有些古怪,或许另有内情。这样罢,情况未明之前,这两日咱们须当事事小心谨慎,静观其变。”
关山和欧阳明见江浪说出这番话来,对瞧一眼,均有赞许之意。关山笑道:“不错。事事小心谨慎,以不变应万变。掌门人能悟出这一点,确实比鹏儿和欧阳贤侄聪明得多。”
关山和欧阳明离去后,江浪想了想,颇不放心。当下来到隔壁的邓莲儿房外,轻轻敲门,却无应声。他心头一惊,正待发力推门,忽听右侧房门呀的一声打开,灯光下却见关春探出头来,说道:“掌门小师弟,我忘了告诉你啦。晚饭之时莲妹妹遇见了淮安府‘双鞭周家’的亲戚。她让我转告你,她今晚跟着她二表姐一起观看姑苏夜景,可能不回来睡了。让你不必担心。”
江浪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心想:“‘双鞭周家’自成一派,应邀参加百派英雄大会,原不足奇。莲儿遇见外公家的人,自然要好生团聚一番。”想到这里,心中一宽,舒了口长气。
当晚邓莲儿和关春等少数女子未曾赴宴,贺家庄另有饭菜供应。
江浪吹灭烛火,和衣而卧,将长剑放在里床,心想:“听二位师伯这么一说,倒真有些不寻常。毕竟在邱府发生之事,理应传遍江湖,贺庄主也曾陪着律姑娘亲自到场,为何不听有人提及?”
他进入镖行以来,颇遇凶险,因此对黑道之中的盗贼的诸般行径殊不陌生。
他正待安睡,忽又想起:“晚饭之时,为何不见公孙公子?他的真实身份是水天教‘青云堂’的堂主,地位犹在贺庄主,应是贺长老之上。这次英雄大会,却不知水天教是何用意?”
想到“管家”公孙白,不觉又想起律灵芸来,此女于己有恩,数度援手,偏偏又生得美若天仙,跟鲍小昙一般容貌。一时思潮起伏,却哪里睡得着?
于是盘膝坐在床上,运气调息,将“混沌诀”内功运行数个小周天。他自服食“先天归元丹”以来,便即大病一场,那夜又被人以上乘内功化解药性,自此内力大增。“混沌诀”所载的练功之法运行之际,竟尔异乎寻常的顺畅。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四下无声,只听得远处依稀有一两声犬吠。
他甫一收功,又觉便急,想要小解,于是悄悄推门而出,来到厕所解了手。正待回转,忽听得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掠过空际。
这夜天有微云,贺家庄内灯笼昏黄,四下里一片朦胧。江浪身在树影暗处,无人察觉,风声响处,但见一个人影从头顶飞跃而过。
那人影一身黑衣,劲装结束,背插长剑,奔行甚急。
江浪一惊之下,却见那人影奔处,正是贺家庄的后院方向。心中嘀咕:“现下各派英雄云集,尽是高手。这人却不知是贺家庄的敌人还是朋友。我要不要跟去瞧瞧?”
一迟疑间,那人影两个起落,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浪自从听了关山和欧阳明之言,心存戒备,又想身为客人,不便鲁莽行事。于是悄悄回房,仍是和衣而卧,心想:“或许那黑衣人便是贺家庄的人,奉了贺庄主之命,另有秘密之事。嗯,明儿见了公孙公子和律姑娘,倒可以跟他们问问,自有分晓。”
正要着枕安睡,忽听得门闩微微响动之声。江浪一惊,伸手抓起剑柄,一骨碌从床上跃下。
静夜之中,只见门口有个人影正在用刀尖在轻轻拨弄自己的门闩。
这种情形于镖行中人而言,实是平常之极。江浪心下又是惊讶,又是奇怪:“我又不是护镖,身上也没多少财物。怎么会有人半夜三更,前来偷袭?”
当下仗剑在手,悄无声息的来到门后。便在这时,门闩已脱落,有人迅速推门而入。那人动作着实不慢,甫一入内,便即一把接过门闩,不使掉地,惊醒屋中睡觉之人。
只是这次大有意外。此人刚接到门闩,突然间后颈上一凉,一把冷冰冰的长剑便即架在脖子上。
房内漆黑一团。江浪在那人身后沉声喝道:“别动,再动便要你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