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等他们回答就跑掉了。埃德只好纳闷地瞪着伊斯。
“……你们去干嘛啦?”他问,“她怎么啦?”
伊斯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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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人围坐在长桌边,就着明亮的烛光和香喷喷的蛋奶酥热热闹闹地彼此交谈——大半的时间里是邦布叽叽喳喳地跟每一个人交谈——不管什么样的阴影,似乎都渐渐消散。
这种平常又温暖的时光对埃德而言简直是种救赎,尤其是在他越来越难享受得到的时候。他微笑着倾听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无论有多么无聊。骨髓里驱之不散的寒意,这一刻即使不曾消失,也能置之不理。
独角兽号的修理已经差不多完成。埃德其实能用一个法术让那艘轻捷流畅的帆船眨眼间焕然一新……他觉得泰瑞也未必做不到,却并没有谁要求他们这么做。这群冒险者对待魔法的态度就像艾伦,有必要的时候当然要大胆地使用,没有必要的时候,却也不会将一切都交给魔法。
埃德看向那个满脸雀斑的小法师。这些天里泰瑞再也没有像条粘人的小奶狗那样围着他转来转去,反而像是刻意要避开他。那没什么不好,如果他们变得太过亲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自觉地谈论起某些不该谈论的话题?
泰瑞原本正捧着一块蛋奶酥兔子样小口小口又快速地啃着,双目无神,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察觉到他视线时却十分明显地一僵,大概是不小心呛到,突然猛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坐在他旁边的吉谢尔一脸不耐烦地伸手拍他的背,动作却很温柔。埃德收回视线,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还有些隐约的怅然。
伯特伦就坐在埃德的右手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他一早就看出了泰瑞对本该并不熟悉的埃德那种不由自主的亲近——他看着埃德的眼神就像小时候贝林看他的样子,带着憧憬和仰慕,看得人心头发软。那当然不会只是因为埃德背着个“圣者”的名号。
他其实有点嫉妒,还十分好奇,但那个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的小法师,不想说的话是一个字也逼不出来的。
他侧头低声与埃德聊起来,话题十分随意地转来转去,不知为什么就说起了野蛮人。
生于北方的伯特伦对野蛮人倒是相当熟悉。他甚至带领过格瑞安家的军队,应国王的召唤,在卡斯丹森林与入侵的野蛮人打过几场。在他看来,那些野蛮人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愚蠢,野兽般只能与之为敌。
“他们总跑来抢劫,倒也不是只为了财物。”他说,“我听说,他们更想要的是我们的女人……野蛮人很难生育,虽然人类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难产而死的或许还更多,但如果生下的是女儿,就能很顺利地孕育出强壮又聪明的后代。所以,说起来,现在满冰原打来打去的野蛮人,里面或许其实有很多都已经带着人类的血脉,只是两边谁也不想承认。”
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的确是难以接受的耻辱,但已经发生的事,只用战斗和日积月累,越来越深的仇恨去面对,对双方其实都没有任何好处。
他对父亲提过,或许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与野蛮人的争斗,毫不意外地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过,现在的那位国王,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他说,并不掩饰对博雷纳的欣赏。虽然远离故土,任性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对那片土地亦有着深深的眷念。
他说起这些,也是因为知道埃德与野蛮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从死灵法术的洞穴里救出过他们的族人,对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野蛮人来说,那不是轻易会被忘却的。既然谈起野蛮人,他也希望会有一天,在他们共同的努力之下,安克坦恩人与野蛮人也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毕竟在那片辽阔而寒冷的土地上生存,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此刻,埃德的反应却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