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了然,但自己喜欢的女子,在面前说着对另一男子的思念,不管如何,他心里仍不是滋味,不过,能见两人这般相爱,她能幸福,他还能乞求什么?
    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如此,我这就去安排,适才,我己传信于君上,想必,君上收到书信不久,你们便会相见了。”
    辛夷轻应一声,还是淡淡的笑着,转身又看向天空。
    再言孙周,从回城归来,不顾身上的伤,立即与诸国使臣商议攻郑一事,五日下来,己决定出兵时日。
    彭城之战刚息百日,晋攻郑,一面减少宋国压力,另一侧,郑归楚,必要“除去”楚这一“帮凶”。
    同时,栾书“归隐”,晋国政权发生变化,孙周重整八卿,韩厥代替了栾书正卿之位,中行偃任中军佐,智赢任上军将,栾黡“买父求荣”得下军将,赵武仍是新军佐,位栾黡之下。
    此番攻郑,孙周令韩厥与中行偃领大军出发,他坐阵于新田。
    这一番不眠不休的忙碌,仍不能减少孙周对辛夷的担忧,每到夜深宁静,他只觉心中空荡,前所未有的失落之感,如站在茫茫荒野之中,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他手里拿着一份帛书,五日前,从回城送来,一切还无消息,
    仅几字,却像利刃一样,刺入他的皮肉。
    他立在回廊下,仰望着浩瀚夜空,星辰闪烁,突然,一道闪亮划过,他便忆起辛夷曾说,“流星,可许愿,便会心想事成。”
    于是,他学着她的模样,双手交叉成拳,抵在颌下……身后,荚见了,摇了摇头,上前打断他的思绪。
    “君上,栾美人来了。”
    “嗯,”他轻应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夜空下,她的身影孤寂而美丽。
    栾姬盈盈而至,施礼后言道,“白日,君上忙于国事,妾不敢前来打扰。”说着把一卷竹简递上。“这是下月祭祀事项,君上过目。”
    孙周接过,尔后又还交于她,“祭祀也是国事。”栾姬心下一喜,他是说,白日,她也可以求见?
    只听孙周又道,“你所处之事,寡人信得过。”顿了顿,“以后便直接交于君夫人过目即可。”
    栾姬脸上笑容凝住,但很快收敛起来,令蘋又收回了竹简,便看见他手中的帛书,“可是辛美人有消息了?”
    孙周摇了摇头,栾姬叹息一声,两人一时无语。
    孙周转身,再次看向夜空,栾姬不愿离去,便静静站在他身后,夜静无语,便是蛙虫声,也失去了踪迹,她看着他的侧颜,一时却也入了神。
    孙周,你在想着她时,可知,我在想你?
    次日,栾姬去了长乐殿,与君夫人交谈甚欢,尔后,君夫人拿出几卷丝帛,送给栾姬,作为赏赐,“栾美人辛苦,这是我与君上商议,赐与美人。”
    栾姬当场哑然,再看,那些丝帛,当真华美无比,也价值昂贵,然,君夫人那番话,让她内心受创,是了,她只是一个妾,而面前端坐着的,是孙周正妻。
    那般高高在上,理所当然。
    可她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孙周态度,孙周谢她,感激她,可私下与她说,他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她以为,她在他面前是不同的,想不到,他一事同仁,便是她为他做了那么多。
    难道除了辛夷,当真没有人“活”在他心里?
    栾姬神丝远游,直到君夫人连呼两声,她回过神来,尴尬一笑,“多谢君夫人,这是妾身职责所在,妾不敢邀功。”
    君夫人笑了,很满意,栾姬的态度,正如君上所言,懂事,懂礼。
    她起身,扶起她,令荇将丝帛交到蘋的手上,又拉着她的手,一同坐下,“姬妾之中,你的位份最大,以后,后宫之事,美人也要多操心。”
    栾姬淡笑不语,君夫人看着她,又道,“近日,有不少姬妾来我处,抱怨君上未招寝,君上繁忙,冷落佳人,姬夫人也数次交待于我……然,我知,君上宠爱美人,美人若有机会,便在君上面前提提,与我分忧可好?”
    栾姬听言一怔,似明白什么,急急辩道,“妾实不知此事,妾与君上……”
    君夫人按着她的手,笑道,“君上喜欢何人,不是我能做左右,然,后宫女子众多,她们心中怎想,你我皆明白,无非争得一丝宠爱,为此,使得后宫不宁。”
    “在杞宫时,我曾见过许多肮脏之事。”君夫人又叹了口气,“争一时荣耀,何须如此?美人聪慧,我今日之言,只当提醒,别因受君上宠爱,引来众姬嫉妒。”
    宠爱?栾姬心中冷笑,她何时得到孙周宠爱?然,她却也承认,与众姬相比,她与孙周更近一层,但那与情爱无关。
    此番,真真让她哑口无言了,却得硬着头皮,听侯教导。
    君夫人见她态度诚肯,却也不再多言,又说了一丝家常,才让栾姬退出。
    荇送栾姬出了长乐殿,返回君夫人身侧,“君夫人这般提点栾美人,她会向君上进言吗?这后宫女子谁不愿得君上独宠”
    顿了顿,“当然,君夫人除外,只是君夫人不委屈吗?”
    君夫人听言,有些苦涩的摇摇头,“此言差矣,‘独宠’二字本就有误,作为女子要深知自己本份,宫中女子尤甚,为夫家延绵子嗣,才是女子之德,便是夫君喜欢,也要时刻提醒自己,不可贪念夫君之爱,然,做到者,又有几人?自古以来,那些得独宠之人,又是怎样的下场?所以,才有女子误国,我身为一国之后,自是要做好表率,何来委屈之说?”
    荇躬着身子,“奴知晓了,只是为夫人不平,大婚两月己余,而君上还未宠幸夫人。”
    君夫人脸色红了红,“此事,君上自有打算,何须我劳心?”言毕看着荇的神色,笑道,“我知你心意,君上即与杞国联婚,又怎会弃我不顾……”
    刚说到这儿,外有小奴来报,君上来了,君夫人赶紧起身相迎,荇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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