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寻个机会求了候爷将你升为一等丫环,到时再由孙姨太太在背后帮点忙,你的婚事便也就轮不着你的父母在那儿指手划脚了。”看着白芍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王卉凝又体贴地补了一句,心里却仍有个疙瘩。白芍本不是一直在凝香阁侍候的,卖身契还在赵氏手中。她在候府里那么久,竟是一直寻不到机会将其要出来。如今,也只能寻个机会向孙钧提一提了。
想起一时被白芍叉开的话题,王卉凝又将视线投向飘雪和紫衣二人,笑着道:“横竖现下咱们还存了些药,趁着这两日我让阿文帮忙找人先休整一下庄,你们将要带过去的东西都好好收拾一番,也省得到时手忙脚乱起来。”
紫衣正为着替白芍高兴而唇角噙了一丝浅笑,待要点头答应。却见飘雪突然敛了神情,上前一部垂首站到王卉凝面前,神情坚定地道:“主让紫衣过去吧,奴婢不离开主。”
王卉凝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看过去时,飘雪抬起了墨黑的眸,抿着唇语气平淡而决然:“奴婢之命早已是主的,主到哪儿,奴婢便跟到哪儿。”
王卉凝从来不是个挑剔的人,当初能租到这个铺心里已是十分满足,又怎么会突然嫌弃起这个院的小来。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和其后蕴含的危机,飘雪是这几个丫环里看得最通透的,前后连起来一想。便猜到王卉凝这样做是在支开她们。可从出宫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打定主意即便是死也要随在王卉凝的身边。又如何会轻易被打发走?
紫衣也是个心思极敏锐的人,看着飘雪这样凝重坚定的神情,再将她的话细细地想一遍,立时也察觉到了什么,慌忙“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流着泪道:“奴婢自跟着主的那一刻起,已在心中认定,无论发生什么事,誓死不离主半步。再大的危险。也总不过是取了奴婢这条贱命,奴婢一点儿都不怕。主怎么能就这么将奴婢赶离身边呢?”
话语说得隐讳,只有王卉凝知道她所说的那一刻是哪一刻。而上一回王卉凝离去之时若不是因着曾答应过她好好照顾小少爷的承诺,紫衣怕是已跟着纵入了湖中。老天爷再给了她一次跟随在主身旁的机会,她是断断不可能再做那贪生怕死之辈,在主有危难的时候临阵脱逃的。
“主,奴婢不去候府,小少爷有候爷和老夫人照顾着,自然不会有事。奴婢也要跟在主的身边。”白芍纵然年龄小许多事没有飘雪和紫衣想得透彻。此时听到紫衣如此直白的话却也是明白过来了,亦跟着跪在地上,流着泪向王卉凝明誓。并不丰腴的小脸上,流露着丝毫不逊色于飘雪的坚定。
王卉凝心潮澎湃喉头哽咽,清冷的眸里泛出点点星光。她知道自己如果明说,飘雪几个是断断不可能弃自己而去的,却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寻到的这个借口,还是被飘雪一眼识破。面对她们几人的坚定,她竟是一时束手无策,心中却是明白,怕是再说什么,亦是无法撼动她们留下的心的。
“你是断不能不去候府的,否则万一小少爷在府里有个什么事,我却要从何得知?”王卉凝将紫衣和白芍拉起,掏出帕帮泪流得最多已有些哽咽的白芍拭了拭眼角,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稍稍在心里措了措词,又转向紫衣和飘雪,语气微缓,“这两日的事你们也看到了,心中怕是也隐隐有所猜测。其实,事情的结果远远比你们所想的还要严重危险,差点便将我与你们几人的性命都卷入其中。有些麻烦,即便你不去惹它,却难提防它主动找上门来。如今我已避之不开,却不想将你们牵连进来。熙儿和白芍入了候府之中,我自是可以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你们,我想让你们去京城西郊的庄上,那里既隐蔽又偏僻,又靠着京城,不只藏身便宜,将来若是为我提供些帮助也便利些。”
“奴婢死也不离开主半步。”紫衣和飘雪几乎是同时出声,语气铿锵有力,抬起的眸中有着无法形容的决然。她们已在心中认定王卉凝所说的将来提供帮助也不过是哄着她们离开而已。她们一介仆婢除了守在主身边与她共进退,实在没有多余的能力能在事后为身陷圄囵的主奔波,因为她们都知道,万一到了那个地步,恪王、康王爷和袁轶涵自是比她们有用得多。
王卉凝心头一窒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虽小却同样不失坚定的声音:“主,翠儿亦绝不离开主,做那临阵脱逃忘恩负义之人。”
王卉凝身一僵,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立在门口定定望着她的翠儿。飘雪和紫衣的情意她是早就看到了的,对于在她身边不过待了四个多月的翠儿能如此毫不犹豫地留下来,心中却是颇为惊讶的。亲生妹妹尚且能为了一己私欲取她性命,这几个仆婢却能在生死攸关之时毅然绝然地选择留在她的身边,王卉凝心中的震憾,实在无法言喻。
她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微仰头将还要溢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强挤出一道笑容道:“今生能得你们如此相待,我此生足矣。便是为着你们这份情意,我也定不能让他们轻易取了咱们的性命。”(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