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的迷雾聚了又散,在迷雾之中,白日黑夜也无法分明,温度衡定,更是搞不清春夏秋冬,即使廖靖华也早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掉下来有多少时日了,伤势已好的廖靖华与闻仁义合作忙碌着,努力的搭建着天梯。
没有了异书的宝护,在怪虫屡次骚扰之下的廖靖华,此时已经是可以手持一根巨棒与怪虫斗上几斗,再加上小金锭的帮助,竟然也可以稳操胜券了,只是受点伤却是难免,因为这些怪虫几乎每一个身上都带着极为怪异的毒性,中毒后或是让全身烧如火焚,或是寒冷如坠冰窖,或是其痒难当,每一次都如在生死河边游上一圈儿,不过索性好在廖靖华每一次都挺了过来,每一次都像是获得了一个新的生命一般,愈发强悍起来,最后更是可以连斗数只怪虫而不落下风,一根长棒舞得密不透风,将怪虫打得吱哇乱叫。
廖靖华一介书生,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如强悍大将一般,心下不免多少有些沾沾自喜,只不过每当看到闻仁义以一支削尖的木棍,轻易的就将一只怪虫定在地上,又也觉得自己有些微不足道了,于是便更加苦练起来。
只是无论廖靖华如何的厉害,每当那只巨大的黑雕来袭之时,他也总是会乖乖的与闻仁义一起躲入到岩缝当中去,任由那只黑雕疯狂的折腾去,虽然每一次都免不了要被石块砸个头破血流,但是每一次的伤痕都会少一些,饶是如此,廖靖华此时的一张小白脸儿。也早已经是伤痕密布,红白相间了,哪里还有从前那丝的犹疑和儒雅。
此时的廖靖华只需抬腿曲臂,一身的肌肉便在肌肤下乍然虬起,看起来颇为壮实,比从前瘦弱单薄的样子多了些厚实的感觉,虽然身形和骨架已经没可能有太大的改变了,但是原来的那一张小白脸儿,现在却变成了古铜色,如此一来,脸上那些伤痕看起来倒也不觉得如何了,虽然少了几分书卷气,却多了几分男人气。
这天又是天色放晴,迷雾散去的日子,廖靖华手中挥舞着个头儿颇大的斧头,浑如无物一般劈砍着那些大腿般粗细的树木,只消数斧下去,一株大树便被他放倒了,然后再将大斧舞成一朵亮花,树枝分飞中,只是片刻的功夫儿,一株枝枝蔓蔓的大树,就化做了一根笔直的木杆,廖靖华与初来之时进步的已经绝非一星半点儿了。
将十余根木杆捆于一处,这些木杆的重量加起来怕是有近千斤重,可是廖靖华此时背起来却是运步如飞,攀着那天梯如灵猴一般的猱身而上,已经不比闻仁义差多少了。
来回运送数次后,已经将砍倒的木杆运得差不多了,于是廖靖华再次挥斧干了起来,才砍倒了几棵大树,闻仁义那沙哑而又爽朗的大笑声已经自背后响了起来。
“闻老兄何故笑得如此开心?”廖靖华放下手头儿的工作回身笑着问道。
“哈哈,贤弟,别干了,走走,你我开心的喝上一顿,方才我已经看到崖顶了,想必再有一日的时间,便可以搭成天梯登得到崖顶了,你我的出头之日终于到了,走走,为兄今天心情好,咱们今日就来个不醉不休。”闻仁义大笑着,不由分说,拖着廖靖华便走。
听了他的话廖靖华也是一阵狂喜,毕竟在这崖底之下,每日望着那一小片看不透黑暗白昼的天空,日日与那些怪虫相斗,时而还要躲闪着那只黑雕的骚扰,虽然这些事逼得廖靖华不断的进步着,可他也是早已烦透了,今日突然听闻仁义的话竟然出去有望了,哪有不喜之理呢,于是兴奋的走上数步,便已变成是廖靖华拖着闻仁义前行了。
回到他们居住的茅屋,闻仁义把他珍藏了十多个年头也舍不得喝的果子酒,一口气都搬了出来,满满的有五、六个泥坛的样子,个个坛大如斗,这些酒水别说足以将两个人都灌得铭酊大醉了,就算再拉头牛来也会被醉趴下。
心情大好之下的廖靖华与闻仁义,也不象往常那样弄些下酒菜,就直接抱过坛子放量开始狂喝了起来,几口下去之后,被欢喜迷昏了头的廖靖华却没有注意得到,这个闻仁义只是开始的时候狠狠的灌了几口,之后则是大举坛、小口饮了,当廖靖华喝光了一整坛,而闻仁放下的坛子中却还有大半坛没有喝下去。
廖靖华足足饮了两大坛果子酒,这酒初喝之时感觉着酸甜可口,微带一丝的酒味儿,可是却后劲十足,两坛子酒下去,廖靖华已是面红如霞,眼前幻影重重。
哗拉――,坛子掉到地上打碎了,廖靖华傻笑一声,伸手捞了半天方才将第三坛酒捞了起来,拍开泥封咕咚咕咚的灌将起来,闻仁义只是淡笑着看着他,也不伸手阻拦。
“好酒啊,哈哈哈,我们、我们终……终于可以出去了。”廖靖华不禁兴奋的仰着头哈哈的大笑着含糊不清的说,那举起的坛子坛口一斜,还剩下半坛的酒倒了他一身,他又是高声大叫了一句仰身后倒的呼呼大睡起来。
看着廖靖华倒了下去,闻仁义也将酒坛放了下去,将嘴里含着的那口酒也吐了出来,看着倒在床上歪斜而睡的廖靖华,他的呼吸也不由粗重起来,起身便向廖靖华走去,一只粗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还不待他有下一步行动,本来睡死的廖靖华忽然蓦地坐了起来,双眼大睁直勾勾的看着闻仁义。
“这……贤弟,为兄……为兄……”闻仁义伸出的手进也不是、缩也不是,词不搭意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廖靖华也不出声,只是看着闻仁义。
闻仁义眼中不禁瞬间爆起精光来,杀气立刻也蔓延开来,这是闻仁义每当与怪虫搏斗之时才会出现的情况,他对廖靖华已起了杀心,伸手便向廖靖华的脖子掐去,若论力气,廖靖华远远无法与这个独自在崖下生活了十数年的闻仁义相比的。
“啊――!”就在闻仁义的手还没有触机他呢,廖靖华突然又大叫一声,吓得闻仁义手一抖,“闻兄,来呀,咱们接着喝,哈哈,真是好酒啊。”他大叫一声后咕咚的又倒下去呼呼大睡起来,他这么突然的倒下去使得闻仁义的这一掐落了空,但他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廖靖华竟然是在说酒话,根本就毫无意识的。
“忽……”闻仁义长出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下手了,于是伸手悄悄的把廖靖华脚上的如意靴脱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脚上,又将装怪金的锦袋也装进了自己的怀里,最后把那本异书捧了过来小心的放在身上,再回头看看廖靖华,他还像是个死人一样呼呼的大睡着,始终就毫无所觉,这不禁也让闻仁义长出一口气。
“靖华贤弟,对不起了。”初次做贼的闻仁义手中举着那削尖、可刺怪虫的尖木棍对着廖靖华喃喃的说道。
“羽裳――,等着我呀,很快我就会回来救你的”睡梦中的廖靖华再度梦到了爱人,喃喃的自语着,脸上带着憧憬的淡笑翻了个身,将侧身交给了闻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