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想?”姚昶很认真。
“终究是文官,在临安太久了,沾染了一些什么习气吧,不把武将压住,他们心里就不舒服。或许他是得了临安某些人的指点,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来这么一手。”罗聪直言不讳。
“确实有些奇怪。我们是一同北上的,按理说任节度使,还是两府都统制,都该提前跟我们商议,至少该通个气,如此贸然,不合情理。才刚刚拿下益都府不到一个时辰,就来这么一出,不像是他的性子。”姚昶表示认同。
“你也觉得他是听了其他人的指点或是命令?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杨大人?”细想片刻后,姚昶忽道。
“不会吧,杨大人如今统兵在北方,打了那么多胜仗,他肯定知道文官插手军务对打仗有多大的影响。我不觉得杨大人会给他下这样的命令或指示,况且杨大人也是武人出生,我们跟他十几年了,还不了解我们吗?要让他来牵制我们?”罗聪表示怀疑,不太相信沈缙来的这一出是杨丛义授意。
“如果不是杨大人,那就只能是临安某些人的意思了,或许他已经得到授意,不然也不会直接自任节度使,他是命官,未得授命,他应该不敢胡来。”姚昶也有些疑惑,但马上就有了新的怀疑目标。
“你说会不会是陆游的意思?他在临安待的时间比谁都长,但这次他并没有北上,而是让他继续组织回易,北上得功勋的机会可比回易更大,一旦恢复中原,必将青史留名。他出生名门,如今家世衰落,要想重新恢复往日荣光,参与北方恢复大业是一个最快的途径,并且恢复中原本身远比回易更有吸引力。”
“完全有可能。陆游在临安的时间很久,肯定结交了不少朝中重臣,跟他们学到不少东西,朝中文官对付武将那一套,他肯定也学会了,或许分置节度使衙门和左右两府,就是为了方便他在合适的时机通过节度使衙门,插手北方军务。”罗聪表示认同。
“不过,事已至此,我们怎么想都没用了,还能反对不成?如果不能同心协力拿下山东、济南,协助大人取济州,这恢复之功,怕是谁都拿不到。以我看,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都可以协调忍让一二。”姚昶想了想,颇有些无奈。
“也只能如此了。”罗聪叹息。
“我们只要没有大分歧,整支军队就还在我们手里,纵使他们想拖后腿,也不一定能拖得住。一旦有事,我们两兄弟可要同心协力,别被人分而化之!”姚昶语重心长的说道。
“懂,放心吧!”罗聪微微一笑。
“好了,你是右府都统制,益都城防就交给你了,我去接管兵营,看看有多少可用之人,到时候一人一半,如何?”
“行,那就劳烦二哥了。”
姚昶、罗聪二人很快分别,一个去接管兵营,一个去接管城防。
益都城兵营,所有被俘虏士兵都被缴了械,集中看管,其中绝大多数人甚至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在梦中做了俘虏。
几十个军官先被挑出来,聚于一室,姚昶亲自训话。
“我们是什么人,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留你们到现在,没有其他原因,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此城已经被山东义军拿下,不久之后,整个山东都会是重新回到义军和百姓手中,你们曾经是北方蛮夷的军队,他们供你们吃穿,给你们发粮饷,如果现在你们有谁还想继续吃北方蛮夷的粮饷,那就是我们山东义军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们不会客气。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加入义军,跟我们一起抗击北方蛮夷,还是彻底放下武器,回家种地。”
沈缙看着一众衣衫不整的军官,神情十分严肃。
被俘虏的军官们还在发懵中,他们根本不曾想到乱军会突然出现在城里,将他们从睡梦中俘虏。能
跟着金人吃军饷自然最好,但如今益都城被占据,他们成了俘虏,留守府肯定也没了,即使想继续吃金人粮饷,也没了门路,除非到北方去打仗,可一旦去北方,注定有去无回,小命肯定会丢在那里。
如今给了两条路,回家种地是不可能的,当初就是因为没地可种,才投了军,混口饭吃,那么能选的就只剩下加入义军了。
加入义军有饭吃,有钱拿吗?
这个问题在他们心里翻滚,但无人敢问出口。
“怎么选?给你们一刻钟考虑。”
姚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从军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二是混个温饱,有口饭吃。这些人从军不会是为了建功立业,若真有此心,也不至于做了俘虏。
“如果你们愿意加入山东义军,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但要想升官发财就得拼本事,就得拼命!有一点你们要清楚,你们是俘虏,不是降将,以前北方蛮夷给你们的官职就不要再想了,真有本事,在义军里同样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