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的反应倒是不出颜禀石的意料，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得到了这个结果，他还是感到十分头疼。于是他挥了挥手，说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这就下去，好好准备，能不能扛过这次劫难，就看天命吧。”

柳如烟走后，清虚子和钟诚就从后堂转了出来，在颜禀石两侧分别坐下。甫一落座，清虚子就开口问道：“颜兄，我们就看着她如此倔强，非要把石山寨这许多无辜的性命都搭上不成？”

钟诚则是悻悻地说：“大长老，伏州城就这么放任不管，任由灵族违反约定，强制发动兽潮与我们为难么？”

颜禀石心中一阵恼怒，暗忖到若不是你们两人当初这般如此，事情如何会闹到如今的田地，现在场面已经失控，你们也无法收场了，此时还在这里说些没有意义的闲话，推卸一下责任，有什么用？他心情烦躁，也没有了好脸色，冷冷说道：“事已至此，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这石山寨就算是毁了，你我也不至于葬身兽潮之中，最多不过流落他乡，苦苦挣扎而已，这样的日子，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重头再来一遍又有何妨？”说完，站起身来，拂袖而去，留下清虚子与钟诚二人面面相觑，心中各自腹诽不已。

这一段风波，除了这几个当事人，其余人等都不得而知，苏傲天更加不会知道了。他正在加紧操练，忽然有一日，柳如烟也来观看了。

她是随着几个修仙者一起来的，苏傲天识得的，有人元境的任逸飞、黄骏翔，地元境的林超群、束一修。这几人都是平日里往他这里跑得勤的，如今围着柳如烟一副众星拱月的模样，印证了苏傲天的猜测不虚，果然都是柳如烟的仰慕者。

他们倒是没有打扰苏傲天的操练，而是在一旁嘀嘀咕咕，指手画脚，为柳如烟讲解苏傲天操练中的不凡之处，进而显示自己见多识广。柳如烟不置可否，这些人个个不甘人后，嘴里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只等到操练完毕后，柳如烟才独自上前，说是有些话想要问问苏傲天，林超群等人却先行走了，也不知是不是柳如烟将他们打发走的。

一如既往地来到了一棵树下，柳如烟眼望远方，一言不发，看上去心中有很多事情令她烦恼。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苏傲天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

终于柳如烟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否应该牺牲个人的幸福，来换得大多数人的和平安宁呢？”

这一声叹息，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苏傲天。看来胡劲伏说的话还有几分是真实可信的，这个美丽的女子确实是遇到了烦心事无法排解。至于她的脾气是否是因为这件事才变得喜怒无常，还是她原本就如此，苏傲天就无从知晓了。

既然她要找自己说话，且发出了这样的叹息，苏傲天暗想自己不吭声也不好，那样会显得自己对此毫不关心，无动于衷。于是他思忖着，缓缓说道：“我以为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都应该自由自在地生活，不需要为了别人，而去牺牲自己。”

这几句话着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是从凡俗之中的小山村出身的，一度被认为不能修炼，修仙之路还未及踏上就走到了尽头，能够走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他已经觉得上苍待自己不薄，对师父感激不尽。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段经历，他从未觉得自己比起那些不能修炼的凡人有多大不同，无非是自己足够幸运，而那些人则没有这些运气罢了。因而他的心里，早早就树立了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的理念，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承天门那种将世人区分为三六九等区别对待的做法深恶痛绝。

此刻听得柳如烟的话语，引发了他的感触，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些说了出来。柳如烟听了之后，身躯一震，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说道：“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苏傲天坦然相告：“并无人教我，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感悟。”

柳如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奇怪，为何我明明知道你是一个爱说大话之人，却时时感觉到，你的一些话，实在很有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