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幽军的支持下,你用不到半年的时间,推翻了如今昏聩的朝廷,成南定江山一手遮天的央王。”
“而那时的你,也终于承认了内心深处对我那微妙的感觉。这份感觉,在与日俱增的思念中越走越远,越积越深。为找到我,你不惜万金悬赏,甚至开出了封侯加爵的条件。”
“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你最终得到的,也只是我嫁给敌国王爷,且恩爱非常的消息。”
“无论出于政治,还是个人,这对你都是非常大的打击。清幽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他们的圣女,也就是我。而我却嫁给了敌人。清幽军就成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为了我弃你而去。而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若得敌国利用,对刚成立不久的央国,将是致命的打击。”
“担心这一天到来的你,始终不敢将这事告诉我的家人。”
“与此同时,为尽快将我接回来,你不惜派出安排在爻阳的卧底苜蓿,让她接近我伺机将我骗回南央。”
“你的计划成功了。在登基后的第一个暮冬,外出归来的你在城墙下,发现了冻僵的我。”
“你满心欢喜,将我救醒,而我却求你去救我与诚王的儿子。本对我心怀期待的你,如遭雷击。当然,最后你还是去找了,只是你晚了一步。孩子在你赶到的时候就已经被豺狼叼走咬死。你不知道该如何向我交代,只好找来兄嫂说服我。”
“而我因孩子离世,心如死灰,对你恨之入骨,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后来,为得帝王令,我假装顺从嫁给了你。你明知这是计,却满心欢喜,为你我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你将我所有阴谋诡计看在眼底,心中却抱着不切实际的期盼,希望我能拿着帝王令带领全境百姓归隐山林。”
“可事与愿违,那天夜里,清幽军以救我为名,攻破金城,却惨遭埋伏。新婚当夜,你当着我的面,亲手坑杀了曾为你披荆斩棘的十万大军,而我的生命,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我命绝后,你从废帝萧棋口中得知连生蛊的事,便用那玩意复活了我。而那玩意的副作用极大,靠其活命的人,记忆力极其短暂,长不过十二时辰。”
“你以为这是件好事,可当我用完之后,萧棋却告诉你,你被骗了。”
“这玩意雌雄同命,此生只能爱上对方。一只蛊死,另一只就会跟着灰飞烟灭。而萧棋为报仇,在此之前,服用了另一只。得知真相的你,悔不当初。只能将我跟他分开囚禁,此生此世,永不得见面。”
“就这样,你把我藏在玉栖山中,在求而不得中虚度了四十三年,直到金城被破,临终前的你,回观一生,后悔不已,祈求略族首领冬祾王天颜用你这一生的记忆换我不死不灭之身。这就是你的全部故事,也不知你听懂了没有。”
萧情坐在床沿认认真真地把话听完,点头道:“懂了。照你这么说,我的寿命很长,未来至少能活四十三年,目前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只要有野心,在造反路上走下去,我甚至能当上所谓南央国开国皇帝。只是,略族是什么?为什么要用记忆换取不死之身?难道现在修炼靠的是这个?”
得!
说这么多,他全当故事来听了。
“你就不觉得我一个山野丫头知道你这么多很可怕?”紫璟道。
萧情凝眉沉思了一会,非常诚恳地点了下头。道:“确实可怕。可我真如你说的这么可怕,将来会为一己私欲灭了你全族,为何一开始你不杀我,反而救我?”
这下紫璟犯难了,理论上是这样的。
面对一个即将要灭自己全族的仇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不杀他,还在这里跟他啰嗦研究未来,那是件十分不正常的事。
“可那不是重点!”她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把我害得这么惨,如果我只是单纯站在圭璟若的角度,你早就不知死多少遍了!”
“那又是什么让你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萧情道。
“我不是说了,是略族,是冬祾王用你的记忆唤醒了我。”
“何为略族?冬祾王又是何方神圣?我从未听过记忆可让人永生这荒谬的说法。”萧情道。
紫璟气急了,道:“说白了,你就是不信我!从小到大,没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你们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阿妹,谁敢不相信你,我替你打死他!”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从门外响起,将房内两人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戴着蓑笠,披着蓑衣,全身滴水的莽汉举着棍子,气冲冲闯了进来,指着萧情道:“是不是你?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棍子就要落下,紫璟条件反应般将身边人拉到自己怀中,可怜的小腿硬生生吃了一闷棍,虽隔着被子,依旧痛得龇牙咧嘴,怒道:“你疯啦!谁让你动手的!”
圭朗风见打着了妹妹,顿时慌了,手中棍子哐当一声落到地上,跑到床边急道:“阿……阿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别碰我!”紫璟大叫道,只觉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红着眼冷汗直冒。
恰好葛老头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腿骨好像被打断了……”紫璟苍白着脸苦笑。
葛天舒闻言,忙上前检查道:“都咋回事?什么深仇大恨上来就断腿,我还寻思着让你明天回家养来着。“
“阿……”圭朗风张口欲语。
“阿什么!”紫璟现在是看到他就一肚子的火,道:“你还敢在这装委屈,你差点就把我送西天上了知道不?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圭朗风自知犯了大错,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像个小媳妇,害怕却又不想离开,让人看着是说不出的别扭好笑。
“还不快滚!”紫璟怒道。
圭朗风被吓了一跳,连忙夺门而出,正好与迎面而来的白衣少年撞上了。
“怎么了?”圭璟荠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手上便被塞了个木盒子,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雨中。
圭璟荠看到房里场景愣住,良久,回过神来的他,走了进来,将盒子放到桌面上,道:“阿嬷让我过来看看你怎样了,你两怎么回事?”
紫璟意识到了自己跟萧情的姿势过于暧昧,连忙将怀中人推开,道:“他不经我允许胡乱伤人,把我腿打折了,被说了两句就耍性子,不用管他。”
“还真打折了!”圭璟荠从木盒子里捧出一盅鸡汤走来朝她变形的小腿上瞧了一眼,道:“看来明儿还得留这多住几天。”
“可不是!”
葛天舒语毕,双手用力一拉,愣是将错位的骨头强行复原了。
那感觉,甭提多酸爽了,反正紫璟是直接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