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的秘密(一)(2 / 2)

每到星期天,老妈一大早就开始生炉煨汤,有时是排骨,有时是鸡汤,反正每周基本总会变着花样。食材基本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也有的是她一大早就去菜场买的。因着老爸的工作关系,别人有时凭票都得排长队购买的物资我们家基本都可以内购回家。所以我们家富裕的计划票都会给舅舅和表姐他们。表姐一家四口基本每个周末中午11点左右的时候由表姐夫骑着一辆28的自行车,前面横杠上坐着侄儿,后座上坐着表姐抱着侄女来到我家。那时候老妈总会屋前屋后有意识的大声说话和逗引侄孙子和侄孙女。后来我才明白她是特意的显摆我们家还是人丁旺盛的。偶尔舅舅家的表姐周末也会到我们家来。小表妹基本跟着舅妈倒是很少过来,因为老妈和舅妈也不对盘。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家就会拉开那张红色的油漆有点斑驳的八仙桌。八仙桌的四个角平时是放下的可以节省空间,四个角拉开下面是用固定的可以移动的小木栓支撑住就成了一张大的四方桌。

我也非常喜欢表姐一家的到来。表姐大我17岁,我小的时候只要老妈家族大聚会,我就是表姐的跟屁虫,表姐也喜欢带着我玩。表姐他们吃完中饭后老妈会主动让他们休息,由我和她帮忙照看两个小孩,表姐他们一家来我是绝对不会出门的,也许家里就我一个小孩的缘故,我特别喜欢热闹。

吃完晚饭表姐他们准备回家的时候,老妈也会把提前跟他们预留的荤菜用饭盒装满一盒让他们带回家。以前没有冰箱,往往就是冬天带的多,夏天带的少。老妈常常有意无意的对我说,我娘家多的就是侄男侄女,他们都会跟我养老的,我一般都不会理会她。

我们家最早住的地方是在沙市健康巷7号,那是沙市一条著名的老街道,整条街道都是由青石板铺成。我们幼时大多数都没有读过幼儿园,我属于少数。小时候我们的玩伴是整条街道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们,所以大人们之间有的也是比较熟悉。六月三伏天的时候,一到傍晚,家家户户会先拿扫帚把院门前的空地打扫干净,然后用各种盆子端来井水撒向四周降温。等太阳落下的时候,又会搬出竹床或者木的、竹的躺椅放在外面占地。等晚上吃完晚饭冲凉完毕就会陆续的拿着各式的巴焦扇或者折叠扇出来乘凉。到夜深天气转凉才又会陆陆续续的搬回房里睡觉,有的人甚至一整夜都会睡在外面。那时的整条街道街坊基本都能混个脸熟。

我们住的健康巷7号整个门栋从前到后楼上楼下住着十五六户人家。从后面往前面穿过可以直达中山路。最前面的门面是一个县城在我们这个城市设立的办事处,旁边有一条细窄的小巷子,从小巷子里走进来就是有两扇左右合关带有老式木栓的木门。进得门来就是一段稍微高出一点的小平台,平台上面有两排小石凳。从平台这里有个3级的石梯走下来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正对着石梯的里面是一口水井,那时我们吃喝用的都是井水,每家每户都有大小不一的水缸用来蓄水,我们用木桶从井里提水上来,倒入水缸的井水放点明矾沉淀就可以变成饮用水了。天井中央就是稍高一点的过道,两边就是稍微向下面顷斜一点用来排除污水的地方。我们整个7号的居民洗被单或者大的衣物都是在这里。每到热天,这口井也会成为我们的天然冰箱。我们经常会用那种塑料网兜网住一个西瓜,并在里面放上一块砖头系紧袋口,然后用长长的麻绳慢慢放到井里到深处再把绳子的这端牢牢地系在井边的洞口,到了晚上再从井里拉出西瓜,吃的时候就凉爽无比。天井四周及四周的楼上就是住家户,往前走就是第一重最小的堂屋,中间是过道,两边住人。再往前走是第二重大一点的堂屋,这间堂屋的楼上有几间住房,我姑妈就住在其中一间,推开靠床边的带有棱花格的木制窗户就可以直接看到天井,我很喜欢躲在姑妈的房间里看书学习或者坐在窗边发呆。

我奶奶家就住在最后一重堂屋靠左手边,堂屋中间有两个很大的灶台,每逢过年我们整个7号院都会排队在这两个灶台上炒腊锅。出这个堂屋就是最后一个小天井,我们家就住在靠右手边,和奶奶的家斜对面。那时我们的房子按照现在的估算也就20平方不到,靠后面有一个比较小的窗户,靠窗户留有一人宽的空间堆放家里不常用的杂物,然后就是一张双人床,床前摆放着一个暗红色的五屉桌,并排放着一个暗红色的大衣柜基本挨着墙了,大衣柜正对着的就是房门,进房门靠左手窗台下摆放的就是那张红色的八仙桌。这些东西已经摆放得满满当当,剩下的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就少得可怜了。

70年代后期,老爸找政府领导批条子买了一台14吋飞跃牌电视机。电视机在那个年代还真是个稀罕物,我们整个7号院我家是第一个拥有电视机的,那段时间老妈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邻居们也经常讨好老妈就为了老妈能同意每天把电视机放在窗台上对外开放,那段时间只要不下雨,每到晚上7点我们这个小院子里几乎坐满了来看电视的邻居。这种情形持续了有大半年直到冬天,天气太冷外面也坐不住,除了小孩们晚上依然跑到我家里来挤着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