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峥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整条左臂瞬间失去知觉，连带着他的人被大力甩飞出去。

“开枪！开枪啊我操！！！”

方峥大声呼叫，一张口就灌了满嘴的风雪，憋得他气也喘不匀称。他蹲跪在雪地中，抬眼望去。

是那头狼王，通体雪白，毛发随风舞动，围着方峥打量。每走一步牵动身上肌肉，强壮的像头狮子，高大的身躯宛如牛犊子。

远处雪丘上，那人立刻卧倒，支枪瞄准，却是没有开枪。狼王又跟方峥纠缠在一起，他这把枪威力巨大，一枪下去，狼和人都得升天。

那人急得直咬后槽牙，手指按在扳机上试了好几次，最终只能放弃。

方峥被狼王扑倒，血盆大口喷出腥臭气，猛咬向他的脸。方峥抱着狼王滚开，雪地被压出凌乱的痕迹，他一拳一拳重重地打狼王的脑袋，但丝毫不起作用，它这头骨太硬了，震得方峥手臂发麻，拳头刺痛，却是屁用都没有。

匕首在刚开始便脱手而飞。人类与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使用工具，但抛开这些，全凭自身先天条件，人类并不比任何物种出众，甚至比相像的还要脆弱。

不到10秒钟，方峥全身都挂了彩。他伸手抓住狼王的脖子，用力按在地上，抬腿压住。那狼王力气奇大，像条出了水的大鲤鱼，翻腾两下就把方峥给拱了下去。

狼王的大爪子从方峥胸前扫过，那层皮草衣服像纸片似的裂开，几乎给方峥开了膛，一溜血印子一直划到肚脐眼儿。狼王突然仰天咆哮，如同庆祝胜利，又像掌握生死的神灵在睥睨弱小的人类。

就看它人立而起，足比方峥还高出半个头，狼嘴张开，利齿如刀，由上至下狠狠咬向方峥的天灵盖。

方峥心里划过一道闪电，鼓足了吃奶的劲，抬腿踹在狼王露出来的肚子上。

“嗷……”

狼王悲鸣，蜷缩着滚了出去，夹着尾巴对方峥呲牙。

铜头铁尾豆腐腰，这是老一辈猎人传下来的顺口溜。形容狼的弱点在它的腰上，刚刚那头狼王人立而起，给了方峥大好机会。

方峥趁它立足不稳，大步冲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脑袋，提膝撞在狼王侧腰上。那狼王痛得吱吱乱叫，拼命挣脱，转身要逃。

“跑！往哪跑？”

方峥抬手抓住狼王的尾巴根，大力给它扯了回来，屈肘猛砸下去，正中它腰背处。那狼王扭动身体，麻杆似的细腿蹬了好几下也没站起来。

方峥瞪着眼睛左右寻摸，捡起刚才丢掉的匕首。弯腿跪压住狼王的身体，匕首紧抵住它的喉咙。

方峥正想痛下杀手，那狼王却转过头来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珠里流下两行泪水。

“都这时候了还装可怜……”

方峥叹了口气，这把刀死活也捅不下去了，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两把。

“走吧，别回头。”

方峥起身，放开它。

通体雪白的狼王慢慢后退，摇头晃脑地甩了甩，对方峥嗷了一声，缓缓走回丛林里。

方峥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无法以血还血、杀伐决断。

他苦笑，心想以后老子也要把良心放一边，做个惟利是图的人。他昏倒之前看到了那名枪手。

看到之后心里更苦，是台湾的阿泰，居然会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方峥闻到咖啡的香浓味道。他用力睁开双眼，窗帘紧紧挡住窗口，幽暗的灯光从屋顶洒下来。

一名男人坐在电脑前皱着眉头，在他右手边放着一杯香味浓郁的咖啡。

“嘿……”

方峥试着出声，一张嘴连他自己都害怕，像个开了32场演唱会，还都真唱的歌手。嗓子都成破锣了。

那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一条扭曲的疤痕从眼角延伸到下巴。

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