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峥急忙伏身，笑道：“大爷哎，喝茶呐。”

“啊，喝茶呢。”

“您老身子可好啊，看这大酒店让您拾掇的，真真是气派非凡啊。”

“啊，非凡啊。”

“跟您打听点事，村东头老葛家您老还有印象吗？”

老头吧嗒抽口烟，摇头道：“没印象。”

“我了个……”方峥差点就要骂人，良好的教育和无与伦比的思想境界压制住了他的野蛮。他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的好大爷哎，您老再仔细想想。”

“不用想啦，不知道。”老头拿起茶碗滋溜儿嘬了半碗。

“真的不知道？”戚寒玉冷着脸，那老头刚要说话，她唰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毛爷爷，说：“现在有印象了吗？”

“嗯……好像还……”

戚寒玉摇头，唰地又掏出一张，问：“现在呢？”

“差不多了……就差一点点……时间太长了……”

戚寒玉转身就走，朝着对面的帝豪大酒楼走去，酒楼外边的小老头，努得像一颗干枣似的小嘴顿时裂开了花，笑脸相迎。

“哎哎，阿囡……别急着走，我想起来啦。”天马大酒店的老头以方峥都感到吃惊地速度蹦了起来，拦住了戚寒玉。

方峥悄悄给戚寒玉竖起大拇指：“领导就是领导，做事都别具一格。”

天马大酒店和帝豪大酒楼的两位老头在这一刻留下了跨时代的浓重印迹，他们在悠久的岁月当中，头一次坐在了一起。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一街之隔，但迈出这一步却用了一辈子时间。

原因是戚寒玉手上的毛爷爷……

干枣嘴老头笑脸如花，搬着小板凳就坐了过来，完全不理会肿眼泡老头带着刀子一样的犀利眼神。

肿眼泡老头意识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急忙开口说：“老葛头我记得，家里出了个杀人犯嘛，那可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戚寒玉递给他一张毛爷爷，肿眼泡老头带着胜利地喜悦，挑衅地看着干枣嘴老头，他为自己抢得了先手而自豪。

干枣嘴老头马上展开了反击：“这些烂大街的陈芝麻谁不知道啊？我说的你可不一定知道。”他神神秘秘地左右瞧了瞧，街上偶尔路过的大婶友好地对他招呼。卖鱼的铺子生意寡淡，挽着袖子的女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轰苍蝇。两个穿开裆裤的娃子手里抱着遥控器，指挥着地上的小汽车一头钻进了排水沟里。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在天马大酒店外正展开的一场秘密会谈。

干枣嘴老头森然道：“你知道老葛头是什么人吗？”

“谁不知道呀，开了一辈子送鱼车，临了临了摊上这么一个倒霉事。”肿眼泡老头撇嘴。

干枣嘴老头轻蔑地笑了笑，一根手指头指着大海的方向，沉声道：“他是对岸的……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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