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金曜日(上)(1 / 2)

梦界创生 过期年糕 0 字 2021-08-06

 一片漆黑,似乎是那个梦的延续。这片纯黑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无法观察。无法听、无法看、无法闻、无法尝的五感全失境界。

随着无法感知的时间的过去,这样的状况出现了变化。

变化来自外界。主视角所正对的方向被人从外部破了开来。先是一条泛光的裂缝,然后是无数条蔓延开的裂缝。从裂缝中透出的光因为主视角长时间侵浸黑暗的关系变得白花花的一片,看不真切。

那光最终联成了一片,裂缝终被外物从外部突破。无量的光和外界一起出现在主视角的眼中。

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大嘴。一张由三排尖齿组成的,可以将大部分的光挡住的巨大的嘴。那嘴咬破了黑暗与光明的界线,从外部打开了主视角所在的密室,将主视角从黑暗中解放。

仍然没有声音,可以感知到的只有光线组成的图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恋歌才不会在梦中被那龙的绿色涎沫毒杀于此。

名叫尼德霍格的巨龙将囚禁主视角的世界树迷宫咬破,将混世的魔王从囚禁中释放。主视角将自己的手抬起,那双紫色皮肤的双手从上至下密布着斑斑伤痕。似乎在梦与梦的间隔期间发生过一些难以挽回的祸事。

当那巨嘴退回囚牢外部时,光又一次侵入了进来。而主视角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再次出现的是一个巨人。一个绿色的,皮肤如树皮一般褶皱的苍老巨人。那只有一只眼睛的巨人穿着树叶,臂弯中抱着两个孩子踏入了这片长期囚禁罪人的失五感牢狱。

那是两个怎么样的孩子哟。出现在主视角眼中的两个孩子在巨人的怀中沉睡。一个全身泛着白光,一个全身泛着黑光。如日月一般耀眼,如星尘一般闪耀。赤裸的他们如同下一世纪的中心,由巨人用自己的身躯来护御,由已死的世界树用自己的最后来守护。

主视角上前伸出满是疮痍的手臂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孩子们似乎在自己的梦中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脸上出现了笑。主视角和巨人互相点头后错身而过。巨人走向了黑暗的深处。而主视角则走出黑暗,走进光明。

走至外界,恋歌才知之前囚禁“他”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树。在之前的梦中出现过的树,世界树。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和它的周围现在变得一片荒凉。树死草灭,唯有那让人把全部注意力全集中在它硕大嘴部的白色巨龙在远处仰天咆哮。八爪的它与其说是龙不如说是虫,他的嘴对着天,正在号叫。

天上有与它呼应的魔物出现。那是只巨鸟,一只由无数死灵组成的巨鸟。只是打开翅膀翱翔于天际就遮蔽了灰色天空的大部分。而没有被它遮蔽的部分则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天地开始了振动。转过头的主视角目睹了世界树的倒塌。倒塌的世界树正好将那被巨龙咬穿的洞掩埋在了下方。再次回过头的主视角目视天空,然后同在他身边的一龙一鸟一起对天号叫。

天变了。

风吹了过来。风中无数的死灵组成灭绝生机的狂风吹拂大地,蜿蜒哭泣。无数的精灵化成灰灰。

水漫了过来。死之女王坐着她的由死人指甲制成的巨船,承载着无数亡灵的大军,从北面的极寒冰海中破冰而来。站在她面前的一切都快速萎缩,快速死亡,然后加入她破坏的大军中。唯有主视角站在那里,看着她,如同看到女儿。同样看着他的死之女王向他展开双臂,似乎在求取一次恒久没有感受过的父爱。

火扑了过来。无数巨大的火炎组成巨人踏入了这片生机渐失的灰败大地。一个持着七彩圣剑的火巨人走在他们的前方。他每走出一步地上便多一处火山口,无数的岩浆正在加速这个世界的毁灭。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可以焚烧的东西。即使那是一个世界。

魔冲了过来。无数的魔物长着奇型怪状的外表,从四面八方出现,肆虐在这片被万物蹂躏的土地上。世界树已死的今天,母亲已死的今天,他们再无顾忌。他们中最为瞩目的是一条无法用任何标准来衡量的巨蛇。它的蜿蜒前进正在绞碎大地,它的每次喷吐都在灭绝生机。这是一条毁灭与新生并存的伟物。只在世界开始和结束时才会出现。

神走了过来。不断肆虐的万魔对上了东北方来的神军。那一个个金甲的巨人拿着得自黑矮人的武器,与无法直视的毁灭交战。他们不断地拖延世界毁灭的进程,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世界毁灭的契机最终出现。

一条惊天的巨狼从空中跳下。月亮无法在世界的末日继续囚禁他。他用囚禁自己的月作为世界毁灭的开始。一口吞咽,天上再无月光。

主视角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幕又一幕的世界活剧。认识的,不认识的相继在他眼前出现,在他眼前演绎世界终焉的末日基调。然后他走向了那只吞掉月亮的巨狼,看着他将太阳也一口吞下后跳上了他的背部。

他和他的狼成为了毁灭的序曲,站在了灭世的尖端。他们的目标正是那集合着一切美好,一切理想,一切凡人无法想像之物的神域。

阿松加得。这个他生长,长大,为之服务,却又最终背叛他的地方。

死之女王带着自己的舰队跟在他的背后。火之巨人王拿着胜利之剑指挥火巨人们跟在他的背后。世界巨蛇带着魔物们跟在他的背后。就连白色的毒龙和天上的妖鸟也一起跟在他的背后。一切阻挠他前进的神军在这样的推进中如同螳臂当车,瞬间便成灰灰。

彩虹组成的大桥出现在死灵、魔物和巨人组成的大军面前。桥的对面,一个英俊的青年首先吹响了手中拿着的号角。无声的波纹震荡天际,警告所有阿松加得的神们。

毁灭来了,如预言一般的来了。

主视角的他张开疮痍遍布的双手。这个世界被他冰封。被冰冻的彩虹无法再度消失。没有人再可以挡住灭世的军团。

没有人。

对面走来了许多他认识的神。那独眼的长者坐着六条腿的白马,拿着长枪出现了。那巨汉拿着闪烁电光的巨锤出现了。那独臂义肢的男人拿着铁剑出现了。

俊美的兄妹或者姐弟出现了,那男子手上拿的却不再是胜利,而是鹿角。因为胜利现在正在火巨人王的手上。

智慧、勇气、美丽、坚贞、丰饶、繁育、战争、真理、正义、雄辩、青春、海洋。各种各样各司其职的神们都出现了。在这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刻,无人可以独善其身。他们唯有拿着属于他们的一切踏上战场。成为点缀这一出悲怆历史的瞬间璀璨。

神和魔的军团之间没有谈判。一切由一枝独眼长者投出的光矛作为开始,然后所有人全部陷入厮杀。

最先死亡的正是那开启战端的长者。他的六足马跑不过吞天的巨狼,渐渐地被追上。然后被巨狼一口吞下。死前的他看着主视角的独眼中没有哀痛,没有彷徨,没有悔恨。因为他已经预见到了一切,并为此作出了努力。直到最终,他都作为神的长者,带着神民一直走到最后。

然后死亡的是主视角。父亲的被杀让守卫彩虹桥的青年伤心欲绝。与他战斗的主视角最终被他抱住,然后被炸成一地碎末双双毙命。随后的一切都由化为灵体的他来全方位的捕捉。

吞天的狼吞食了无数的神民。最终和义肢的战神同归于尽。狼被撕成了两爿,神被咬成了两截。

雷霆化成的巨汉与世界环绕的巨蛇打成一团。巨蛇被那狂力的锤砸成满地血酱,巨汉则染毒倒地。那巨汉即使是死前也在不断大笑。因为他代表勇气,代表不屈。即使是死亡也不能阻止他与天地的抗争。无物的天空因为他的死而再度雷霆遍布,彷如哭泣。

天与地都在这全面的混战中被揉成一片。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人不再是人,神也不再是神。混沌占据了一切。世界的最期到来了。

拿着鹿角的美神少年被火巨人王砍死。胜利之剑被火巨人投向天空。天空中出现了大火。从天而降的熊熊烈焰烧尽了一切。

烧尽了罪孽、烧尽了仇恨、烧尽了奢望、烧尽了痛苦。直烧得这世界一无所有才消失。

世上只剩下了一棵业已死亡的巨树。唯有坚韧的它在焚世的天火中保留了下来。保留下了来世的火种。

苍老的巨人顶开已经被烧脆的世界树残片从地下爬出。那两个孩子仍然沉睡着。当巨人站到一无所有的空地中央时他们才从永眠中觉醒,第一次睁开他们那懵懂的双眼。

世上一切的善和恶、混乱与秩序都已经在一场天火中化为灰烬。他们看到的是全新的世界,万无的开始。他们成了新世界第一对神民,成为新世界的最初。

过去的世界死了,一切进入了新生。

——————

当睁开眼回忆梦中的内容时,恋歌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她看到的是名为洛基的魔神在末日世界中的经历。神魔和人一起在那蛮荒的世界中挣扎,最终却换来了灭绝。北欧的神话拥有着它独特的基调。

死与新生,在哀伤中勇敢前进。

冥冥中恋歌感觉似乎在梦与梦的间隙中有许多的未知被忽略。事实并不像她在梦中看到的那样在发展。有些真实被掩埋在了历史的背后无人发觉。

或许可以去问问那场历史的参与者,她的从者洛基。恋歌想来自己如果去问的话是不会被拒绝的才对。她睁开眼睛,试图从床上坐起。

可失败了。这样简单的,简单到每天都在做的事失败了。

她站不起来,甚至回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回到家,睡到自己床上的。她的右眼甚至连视力也没有,右半边身体更是连动不动不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了?

心情瞬间急转直下的恋歌努力的挣扎。不能动的部分却还是不能动。她努力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化为水晶的右半身。

难以接受的她尖叫了出来。

听到尖叫后破门而入的一共有三人。洛基,saber和佩姬。虽然佩姬只是顺带的,而且又一次摔在了房门口。

“请安心,我一定会救你的。”首先说话的是saber。她冲到床边握住恋歌的水晶右手,眼中带着悲伤说出了令恋歌心情越发感觉不妙的话语。

“就算不是aster最后的愿望我也不会放弃你。从今天开始你由我来守护。”

对于saber来说的庄重誓言却被心情坏到无以复加的恋歌当成了耳旁风。她的眼中现在只有那个在梦中紫肤金发,在现实中白肤金发的高大男人。嚅嗫着说不出话的她看着那个男人,想要知道为什么。

“你被魔力侵蚀了。”那男人推开saber坐到了床边,平静的双眼注视着恋歌惊诧不已的双眼。

“你现在的状态是盖亚原本就想要达成的目的。只是因为之前我的出现而拖延了。现在的话,因为她的抑制力干扰而将事实矫回了她所认知的正途。”

她听进去了,虽然听不懂。但她从他的客观叙述中听出了他没兴趣关心的内容,并且感动不已。

如果不是眼前这男人的话,那天以前一直被死灵纠缠的自己最终会在那天变成一樽由水晶组成的水晶像,失去自我。

颤抖的恋歌伸出唯一可动的左手,越过半边水晶化的身体,抓住了洛基按在床上的右手。张开嘴,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