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

那美头上又被打了个大包。

“区区灵梦为什么会这么锲而不舍的？”御币拍后脑勺的攻击没法躲，一躲事更大。那美只能硬受。手头上现在正在做的工作也没法停，里间主厅那里可是有好多张嘴正在嗷嗷待哺的。结果在博丽神社后堂厨房忙碌中的那美一边承受灵梦的赌气攻击一边处理晚饭事宜。

“什么叫‘区区灵梦’？”

pia

又是一下。

“难不成我就不能多动一下的？就应该窝在那里挺尸？”坐在走廊边自承“监工”的灵梦说着说着又是一下。那美的头上已经叠罗汉了。

“嗨嗨~灵梦一点问题也没有。”对此那美只能苦笑。顺便变出两颗蛋来举过头顶让御币把蛋壳砸开，然后倒入准备好的碗里当做备用。

“哼，还敢躲。”灵梦鼓着嘴没头没脑又是一下。

“叫你一回来就霸着本人的膝盖不肯挪。”

“叫你年不出现。”再一下。

“叫你不声不响绕跑。”复一下。

那美满头大汗。灵梦一句也没乱说，都不能算她打错。可再这样打下去自己头上的包都快大过自己的脑袋了。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尤其是解释给不在一个次元里的眷族听。而且还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女性眷族。只能想些方法让她先停手再说。

想什么样的方法咧不如这样。

“灵梦帮我把那边的笋拿过来。”右手在御币再次临头前指向了厨房角落。那里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多了一大堆未处理过的食材。荤素都有。

灵梦放下御币踩住地上的拖鞋走到角落里捡了棵大个的走回原位，随手按在了菜板边。刚回身拿起御币再想来一下抬起头就看到了那双好久都没有注视过的红色双眼，右手拿着御币在脑袋顶上晃悠了两圈终是败在了那毫无二念的眼神上。

随手一扔御币，红白少女重重坐下双手托腮气闷不已。即使如此，少女的双眼仍然在盯着对面的红色眼睛。仿佛百看不厌一般。

那美看着从表面别扭变成全身别扭的灵梦轻笑一声，随后继续低头处理食材。

没人闹事的厨房只剩下了呼吸声和菜刀顿在菜板上的声音。主厅里的大闹声似被隔绝了一般怎么样也转不进厨房两人的耳中。

一个在认真处理晚饭，一个在定定发呆。

“寿喜锅。”

“什么？”一直在注视自己姐姐工作的灵梦注意力意外的集中，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今天的晚饭，寿喜锅。”那美仍然低着脑袋在工作。刚处理完的冬笋片放在一边转手又处理起了高丽菜邦子。

“哦。”这个字灵梦回得颇有特色。心情的复杂让这个词代表了“期待”、“失落”和“信任”三种迥异的感情。

正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从她的嘴里出来后反而变得平平直直的。

“因为一起吃的人比较多的关系我做得也会比较多。材料也更丰富一些，这样的话大家也都能满足吧。”点火后锅中滑入黄油块，顿时一阵油的香气传了过来。

“管他们去死。”对于新年时一堆人来蹭饭灵梦万分痛恨。

“‘希望小灵梦每年都平平安安的’、‘没有看到灵梦懒洋洋的日常样子会很担心’、‘不亲眼去看一下的话总是放不下心’。妖怪们的想法都放在肚子里没说出来，那种为灵梦担心的心情。”

酱油和调味料的入锅让锅底的风味渐渐出现，不再是单一的油的味道。

“她们都是活得时间很长的大妖怪，长到害怕再次被拒绝。所以很多话是没有办法从她们嘴里听到的。灵梦就原谅她们吧。”

“”这次的省略号不代表任何心情，下一句才是。

“我知道的。”

“能理解最好。”

“希望大家能吃到好东西”和“喜欢这里的大家”这样的心情被混入了锅中，伴着牛肉、笋片、莴苣片、香菇、高丽菜、土豆片、冻豆腐片等材料一起在锅中蒸煮。淡淡的室内炊烟遮住了那美现在的表情。

“我也属于妖怪中的一种。也同样有这样的心情。很多话不能说，很多事不能做。说了会错，做了会错。只能默默地看，静静地旁观。站在离历史和人群最远的距离上，不能也不敢靠近，因为那样会影响至深。这样的心情，灵梦也能理解吗？”

“意思就是说不能问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吗？”万千的纠结被灵梦在数分钟的沉吟中集合成了一个问题。她的双眼仍然注视着那双在烟雾之后低眉工作的红色眼睛，即使那里的感情无法理解。

“嗯。”

清清淡淡，平平静静的单字回应。其中表达的意思也是单一的。

灵梦叹气，收起身边的御币。只是这样坐着。等待着自己名义上的姐姐，血缘上的眷族做完料理然后帮手端进去。

因为这样如数年前一般单独的相处实在弥足珍贵，少了一秒也感觉万分不愿。

一锅寿喜烧完成后，另一锅被提上的议程。盖因今天在灵梦家的食客众多，一口锅子伺候不过来。那美又不让灵梦帮手。像这样的机会对现在的那美来说也是珍贵的，下一次根本不知道会是何时，或者何地。

“打扰了。”

厨房一侧的对外门廊传来声响。转过头的灵梦看到的是一个男性正在低头换鞋。

“是你啊。切。”

“喂喂为什么听上去口气这么排斥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抽出机会赶上在新年来这里的哟。多多少少也欢迎一下啦。”

低头脱鞋的山冈义信少年手边放着从外界带来的手信，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习惯性地和与他相性不和的灵梦互相吐槽。

和那美有实质血缘关系的他自从知道这里有一个同样和那美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后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即使灵梦不喜欢理会她。蹭茶、蹭点心、蹭饭、蹭房间，只要是能在这里消磨时间的事义信都会试着去做一下试试。可正是因为这样，淡没的灵梦更加不待见他。还得加上来灵梦这里玩的所有人都喜欢这个魅力超高的少年这一条。

总之，视亲情大过一切的义信遇上毫无欲望的巫女是彻底的杯具了。

“新年来蹭饭就明说。”

“啊的确有想来一起吃饭啦可我有带外界的礼物过来耶，好东西哦。”

“你那套不用猜就能知道是什么。区区巧克力罢了。”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耶好不容易想到的礼物就这样被否定了喂。”

“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吃吧。不要把别人都当成是和你一样的巧克力狂躁症呀。”

“噗。”一边的料理人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嗯？”到这时候义信才发现和门廊间连通的长条型厨房里还有别人。抬起头的他看到的是一个久违的人。

那面容如斯真实。梦中数百度相会却现实难见，世间千万日巡游却难会于灯火阑珊。谁想见，心里终于暂时放下念想回去工作后的第二年就再次再见到了这朝思暮想。

现在应该做什么？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义信的心情立时超级复杂。

然后全部感情化为了单一的动作。

甩掉鞋、下蹲、计算轨道、发力、起跳。

张开双臂、涕泪横流、飞扑而至、大声疾呼。

“妈！！！”

“妈你妹！叫姐！”

pia

人字拖踩脸，山冈义信牌人间大炮发射到一半被拦截在半空。人的手肯定是没人的腿来得长，再说那美174的身高比义信169的身高还高，那种因身材比例引起的手比腿长更是不可能。

所以注定义信抱不到也扑不到。

被引力掼在地上，脸上出现人字拖木屐鞋底两道杠红印的义信的冲动被强制性冷却了下来。终已成圣的他一回复正常马上发现了此那美与彼那美的不同。

眼前的这位瑰丽女性不是她的母亲彼岸川那美，而是另一人。

在胎藏界任职的义信知道的东西相对于纯幻想乡人仕来说要多得多。以前年轻时和这位闹别扭那是心智未成加上亲情占眼。现在早已不再是那中二熊少年的义信上嘴唇和下嘴唇打了半架后艰难地磕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不能再次出现在梦想界的名字。

“永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