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原握住她的手,轻轻把她拉入自己怀中,他眉眼轻抬,冲李怡萱道:“我带着紫夜,雪儿你跟紧我。”
李怡萱不禁掩口轻笑,道:“你是忘了,我的轻功是你教的么?”
孙原哑然一笑,弯下身来,一手伸入林紫夜腿弯,将她横抱在身前,登时四周中弥漫起淡淡的春风拂面般的暖意。
“青羽你小心些,每半个时辰就停下来调息。”李怡萱轻声叮嘱道:“寒天沐暖耗费真元虽是不多,你却还要一心二用,还是应当小心些。”
“无妨。”孙原轻轻一笑,脚下一阵氤氲泛起,宛如水流汇聚,足下踏浪。
“走了。”
一白一紫两道翩袂身影,在月下飞驰,转眼已消失在茫茫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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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攸、许靖等人提早两个时辰离开,一行人皆是青壮男子,脚程远比其余几路快些,此时他们已快抵达暮阳亭,越过暮阳亭不到四十里便可抵达耒阳亭。
他们并未出现在大道上,而是藏身在一处天然石洞中,若非许裕等许氏族人对此处地形极为熟悉,只怕亦不能寻觅到如此上佳的藏身之所。
为防生火是烟雾太大,许裕等人特备了木炭,生了火来,一来驱寒二来烤食干粮,最主要便是洞中潮湿,冬季刚过,到处都是融化的雪水,让席地而坐的众人颇为不舒服。加之石洞虽是隐蔽,却并不十分宽敞,邴原、王烈两人和许靖等人倒是坐得颇为接近,反而与许裕等人生分了起来。
射援看了看邴原与许裕之间,眉头轻皱,正欲说话,手上一紧,正是射坚伸手按住了他,后者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随意说话。
许靖淡淡瞥了一眼,轻笑道:“何谓世风日下,此即是也。”
荀攸正在旁边闭目养神,冷不防身边许靖竟说出这般话来,不禁睁开眼来,低声道:“文休先生,岂不闻救狼反噬之语耶?”
许靖闻弦声而知雅意,回顾身边的赵俭道:“荀公达以我比做豺狼矣。”
赵俭满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不远处射援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心知适才兄长为何按住他不准他言语,满座皆是饱学之士,打起机锋来竟是不让分毫,他刚才若是话出口了,只怕连许靖这般豁达都做不到了。
射坚此时亦是心有余悸,许靖不过是看不惯士子与农夫平坐,便被荀攸指责为“反噬之豺狼”,许文休这般名满天下,都被荀公达这般指责,若是适才射援说了几句不该说的,怕是要被众位名士生吞活剥了。
正尴尬间,猛然听得洞门之外传来一道声音:
“公达可是在内?”
许裕眉头一凝,右手已握住身边刀柄,周身气机内敛,已做猛虎欲扑之状。这边荀攸闻声却是身体一震,悄然抬头:“这声音颇有几分熟悉。”便微微高了几分声音,回答道:“来者可是颍川郭奉孝?”
外头那人笑了两声:“被人追踪了尚且不知,容嘉去会一会这位太平道的高手。”
洞内众人皆是一震,全然不知郭嘉的言语有几分真假。
洞外十二丈,郭嘉一身墨衣,身后四尺三寸剑匣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檀香,眉眼嘴角间皆是微微笑意。
他身前不远处,正站在一位儒雅儒生,衣袂翩跹,手中一管二尺铜管,宛如箫笛。
“这位先生好眼力,亦是好真元,在下修为也勉强可算与地榜人物比一比,竟这般轻易便被识破了。”
那人遥遥作揖:“在下太平道中人,别号玄音先生。”
郭嘉微微错愕:“原来是大贤良师高足,郭嘉失敬。”
大贤良师张角,自创立太平道之日起,便广收门徒,但是其弟子真正出众的不过十余人,其中最具过人才华的被称为“太平八道”,其中名列第三的便是眼前这位堪比地榜高手的玄音先生。
“区区劣名,竟然能入颍川第一奇才之耳……”玄音先生面色和善,却是颇有几分不卑不亢,言语似弱实强,笑道:“玄音颇当引为幸事了。”
郭嘉听出了他话语中深藏的冰冷,也看到他缓缓抬起的铜笛。
郭嘉轻轻摇头:“君子动口,不可动手。玄音先生这般超凡的人物,何必与寻常武夫一般?”
玄音先生冷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手中金黄色的铜笛,在月色下熠熠生辉,闪烁如星。
郭嘉抬头,却不是看他,而是望向了远处的幽暗小路。
“这般剑拔弩张,莫不是有精湛的剑技一观?”
清脆悦耳的声音,穿过十丈距离,幽幽入耳,玄音先生身躯一震,悄然回头,却见高高的树枝之上,一道白色身影飘然出尘,恍然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