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注视着宁煜,目光里透着几丝欣喜,嘴巴嚅嗫几下,终于还是抱拳一礼,道:“大人。”
宁煜含笑道:“师姐,几日不见怎么生分了?”
坞面上一红,让在一边,再开口已经换了称呼:“师弟,请进。”
宁煜进了屋,顺手将门半掩,宁煜之前也不注意,可是对世俗的了解多了,才知道男女有别的道理,将门半掩,这样既能保密又能防止外人说闲话。
宁煜开始关注世俗的一些道理规矩,刻意的模仿凡人,一开始只是出于这样做更像凡人的理由,可是他没发觉到,潜移默化之下,他的一言一行自然而然的在与凡人同化。修真者归根结底也是人,只不过在修炼的过程中,他们为了专注地寻求仙途,逐渐摒弃了人的一些欲念。但是人的种种特性只是沉睡,却不会消失,这一点,宁煜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
坞住的这房间布置的十分雅致,装饰用品都很讲究,宝泉斋毕竟是古玩行当,又名声在外,自然有种古色古香的氛围。
慢慢地行走,坞的伤势已经无碍,只要不是剧烈运动,丝毫看不出她腿上有伤。
坞请宁煜坐下,帮他倒了杯茶水,这让宁煜有点受宠若惊。
坞一下子变得这么温顺,自己也很不习惯。她帮宁煜倒完茶便坐在床沿上,臻首微垂,一双眸子时不时地看一眼宁煜。
其实在外人面前,坞还是冷冰冰的,不过和宁煜独处,刹那间棱角全无。坞之前眼光高远,又受家中长辈宠爱,终身大事一直由着她的性子耽搁下来,如今,她已经年近三十,正是熟透了的年龄,剥去之前孤冷的外壳,便好似一汪涓涓的清泉,全身上下散发着女人的柔媚。
看着坞这副模样,宁煜心中升起一丝异样,轻咳一声道:“师姐,你的腿伤可好了吗?”
被宁煜这么一问,坞不由得想起那次疗伤的旖旎,俏脸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宁煜已经被这声“嗯”多次打败,倒是已经有些习惯了。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沉稳下心神道:“我这次追踪那名道门妖人一直到了东山境内,可是对方在萍水山上便没了踪迹。我的修为不济,只能暗下里搜查,结果道门妖人没找到,却发现一名受了重伤的南齐军使。”
坞虽然在宁煜面前有些失态,可毕竟是名经验老到的五行密探,此刻听宁煜说起公务,扭捏的心思便淡了几分:“南齐军使?”
“不错。”宁煜点点头道:“他伤得很重,我遇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我本来想问他话,可是他已经处在弥留之际,只是胡言乱语,口中说什么大帅、兆武营、程佑年杀我什么的。”
坞凝眉道:“他口中的大帅应该是南齐兵马大元帅洪辉,程佑年是南齐果毅将军,兆武营统领,他是洪辉的亲信!”
宁煜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其实这些情报宁煜早已从邱鹰口中得知,不过在坞眼中,宁煜还只不过是丙字房的新人,入房之后又一直负责道门之事,对这些理应是不知的。宁煜接着道:“我在他身上搜到一封密信,上面有南齐兵马大元帅洪辉的帅印。信中是发给南齐镇南将军宇文君洵的帅令,说让他加强防守,谨防天德和我们大魏突袭犯边。我本来想再问他些话,可是山下突然冲上一队南齐官兵,我怕泄露行迹,只能悄悄离开。”
坞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疑惑道:“宇文君洵是洪辉手下六大魁首之一,镇守在童姚,是与我西南接壤之地。洪辉提醒宇文君洵小心大魏犯边,可那里是我风家辖区,据我所知,皇帝并没有入侵南齐的旨意,我大...侯爷是不可能私自对南齐宣战的。”坞说完暗暗看了宁煜一眼,发现宁煜并未发觉自己的疏忽,不由松了口气。
其实宁煜如此心细之人岂能没有察觉。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白泽诛杀了巨蟒之后,坞也曾口误过。不过这个大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宁煜一时也没想明白,但是他已经对坞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宁煜之前便怀疑过,像坞这般姿色又这般冷傲的女子,她太过显眼,太过突出,实在是不适合从事五行密探这种身处黑暗的职业。现在看来,坞能加入五行密部,绝对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
宁煜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他顺着坞的推理道:“既然如此,那么这封密信就有些蹊跷了。”
宁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我知道这封密信十分重要,所以没敢再耽搁,便放弃寻找那道门妖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方才我已经借用枳棘这里的血鸽,将密信发往神川,希望侯爷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坞点点头道:“侯爷明见万里,必然能看破其中的蹊跷。”
宁煜道:“师姐,从这封密信上,我隐隐有种感觉,大陆现如今似乎有股暗波涌动,好像有大事将要发生。我们在外面这些时日,几乎一直在深山野林里,消息闭塞,我想尽快赶回总部,只是不知道你的伤?”
坞摇摇头,道:“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我也想尽快回去,看看西南是不是有事发生。”
宁煜欣然道:“好,既然师姐同意,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刑风!不过师姐的伤势刚好,还是不要骑马,我们明天雇辆马车。”
宁煜一番好意,让坞心中一暖,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宁煜之前就想赶回刑风,可是被隐狼的出现打乱了计划,所幸东山之行可谓收获颇丰,倒是给宁煜平添了不少助力。
现如今诸事完毕,宁煜迫切需要回刑风一趟。宁煜刚才所说并非虚言,他此刻确实感觉到一股风浪正在大陆成型,他的谋划和大陆局势的走向密切相关,只有回归刑风,宁煜才能获取更多的情报,进一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