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李虽是大老粗,这会儿也觉出些尴尬来,便道,“哈,那绣娘你且忙着,我便不多打扰了。哈哈!告辞!”
“哎等等,”绣娘叫住他,“你且等一等。”
单手李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只是停了步等着。
绣娘见他默许,便一转身进了内室去,只须臾工夫,便出了来,只是胳膊上挂了个竹篮子,上面盖了一层素花布。
“你这几日也不用再过来察看,这衣裳全部做完了我给府上去就行,若是那边儿急着要,你且将这两件儿拿去,也好交差。”绣娘说着,将竹篮递给单手李。
单手李伸手接过,“有劳绣娘,告辞。”
绣娘微颔首。
单手李出了绣坊,觉得天色还早,便又四处转了转。他一个硬气的汉子,却挎了个花布盖的竹篮,实在是不能不引起注意,见他又丝毫不自知,路上行人神态各异。
单手李转悠着,觉得有些耽搁了,才匆匆地往回赶。
苏州瞪着眼瞧着饭厅的门,一动不动,张承山见他这般模样,觉得好笑,便道,“苏州,你这是饿了吗?”
苏州先是点头,复又摇头,“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若是饿了,先吃就是,不必等他。”张承山道。
苏州摇头,“不。”
张承山笑着叹气,“你这小子,明明自己饿了,还要委屈着死撑吗?”
“若是换做别的人,我可以不等,”苏州想了想道,“可单手李是为我才出去的,我总不能这么没义气吧。”
“说的倒是,”张承山打趣道,“苏老板原来也会这样分。”
“我是个自私的人嘛。”苏州道。
张承山忍不住笑出声,“那我问问,苏州,倘若今儿个出去的是我,可我却不是为你,若你实在委屈得紧了,你会等我么?”
苏州一愣,下意识就要点头。
“怎么?”张承山笑问。
“等吧,”苏州似是下定了决心,“你救过我,等你算不得什么。”
张承山又问,“那若是我很久很久不回来呢?”
“很久是多久?”苏州反问。
“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张承山道,“可能是一年,十年,几十年。苏州,如此,你还要等吗?”
这下苏州毫无顾虑了,“那就——”
“不等了?”张承山笑道。
“当然不等了,”苏州道,“你若是一直一直不回来,我饿死了怎么办?我死了还怎么等着你。”
“有道理。”张承山居然认真想了想道。
“所以我先把温饱解决了,把小命吊着,才能继续等着你。”苏州道,“这样至少还有人在一直一直等你。”
张承山很是开心地笑了,“好苏州。”
苏州吐了下舌头。
是啊,所以我努力地活着,只是为了不负年少所言,为了能一直一直等着你。
多年后,他经常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