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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笑道:“笑话儿不在好歹,只是玩笑罢了。”只是这在字怎么说的那么含糊,那么像知字啊。

说着又击起鼓来。贾母见薛家如此悄悄叮嘱了小丫头,要听薛姨妈的的笑话,小丫头便悄悄的和女先儿说明,以咳嗽为记。须臾传至两遍,刚到了薛姨妈手里,小丫头子们故意咳嗽,女先儿便住了。

薛姨妈想了一想,笑道:“一家子也是过正月半,合家赏灯吃酒,真真的热闹非常,祖婆婆、太婆婆、婆婆、媳妇、孙子媳妇、重孙子媳妇、亲孙子、侄孙子、重孙子、灰孙子、滴滴搭搭的孙子、孙女儿、侄孙女儿、外孙女儿、侄表孙女儿、姑表孙女儿......嗳哟哟,真好热闹!”

众人听她说着,已经笑了,都说:“太太这又不知编派哪一个呢?”

尤氏笑道:“老嫂子可莫要编排我啊!”

贾母也黑着脸笑道:“你说你说,底下怎么样?”心中知道这薛家终究不惯着自己了

薛姨妈想了一想,笑道:“底下就团团的坐了一屋子,吃了一夜酒,就散了。”

众人见他正言厉色的说了,别无它话,都怔怔的还等下话,只觉冰冷无味。史湘云看了她半日。

薛姨妈只觉得解气,笑道:“再说一个过正月半的。几个人抬着个房子大的炮仗往城外放去,引了上万的人跟着瞧去。有一个性急的人等不得,便偷着拿香点着了。只听‘噗哧’一声,众人哄然一笑都散了。这抬炮仗的人抱怨卖炮仗的捍得不结实,没等放,就散了。”

湘云道:“难道他本人没听见响?”

薛姨妈道:“这本人原是聋子。”

众人听说,一回想,不觉一齐失声都大笑起来。又想着先前那一个没完的,问她:“先一个怎么样?也该说完。”

薛姨妈说道:“好啰唆!到了第二日是十六日,年也完了,节也完了,我看着人忙着收东西还闹不清,哪里还知道底下的事了。”

众人听说,复又笑将起来。笑的只是有些尴尬。

是啊,往年家里虽然不是兴盛,但是也一大家子人却也热闹,这几年家里眼见的兴盛了起来,却也一家人不再是一家人了。

李执见话头不对道:“外头已经四更,依我说,老祖宗也乏了,咱们也该‘聋子放炮仗――散了’罢。”

尤氏等用手帕子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苦中作乐、

贾母笑道:“我这大孙媳妇也学会贫嘴了。”一面说,一面吩咐道:“他提炮仗来,咱们也把烟火放了,解解酒。”

贾蓉听了,忙出去,带着小厮们就在院内安下屏架,将烟火设吊齐备。这烟火皆系各处进贡之物,虽不甚大,却极精巧,各色故事俱全,夹着各色花炮。

贾母便搂着湘云。湘云笑道:“我不怕。”宝琴等笑道:“他专爱自己放大炮仗,还怕这个呢!”王夫人便将宝玉搂入怀内。

说话之间,外面一色一色的放了,又放了许多的“满天星”、“九龙入云”、“一声雷”、“飞天十响”些之类的零碎小爆竹方罢。

然后又命小戏子打了一回“莲花落”,撒了满台的钱,命那些孩子们满台抢钱取乐。又上汤时,贾母说道:“夜长,觉得有些饿了。”

李执忙回说:“有预备的鸭子肉粥。”

贾母道:“我吃些清淡的罢。”

李执忙道:“也有枣儿熬的粳米粥,预备太太们吃斋的。”

贾母笑道:“不是油腻腻的,就是甜的。”

李执又忙道:“还有杏仁茶,只怕也甜。”

贾母道:“倒是这个还罢了。”说着,又命人撤去残席,外面另设上各种精致小菜。大家随便随意吃了些,用过漱口茶,方散。

十七日一早,又过宁府行礼,伺候掩了宗祠,收过影像,方回来。此日便是薛姨妈家请吃年酒。十八日便是大管家,十九日便是二管家,二十日便是林之孝家,二十一日便是单大良家,二十二日便是吴新登家。

这几家,贾母也有去的,也有不去的,也有高兴,直待众人散了方回的,也有兴尽,半日一时就来的。凡诸亲友来请,或来赴席的,贾母一概怕拘束不会,自有人料理。连宝玉只除王子腾家去了,余者亦皆不会,只说贾母留下解闷。

所以倒是家下人家来请,贾母可以自便之处,方高兴去逛逛,闲言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