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唐先生!唐神医!”
生生看了一出大变活人似的戏码,杨俊达这回妥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名动江湖的唐神医,真的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平日里他也自诩聪明,可今日他却觉得,他的那点聪明在君上和皇后娘娘勉强,都只不过是小聪明。
这一波接一波的精巧安排,若没有过人的智慧、缜密的心思,是决计办不到的。
就连大将军也……
他几乎回不过神来。
“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进入正题了。”宇文骁一掌重重拍在他肩头,“本将军不管你是想护着你兄长,还是想护着谁,你一日是我的部下,便一日要听我的号令,不得违背。否则我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俊达愣了愣,“大将军,我……”
“你什么你,若搁在平时,你早就被拉出去斩立决了。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与本将军说这么久的话么?!那个奸细的罪,让他死十次也够了!”宇文骁迅速打断他的话。
眼角余光瞥见他家兄长不善的目光,清清嗓子,又道:“君上给了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还不赶紧磕头谢过君上的不杀之恩!”
杨俊达二话没说就双膝跪下,重重嗑了个头,“罪臣杨俊达谢主隆恩!”
宇文赫面上仍是一派冷漠,瞧不出半点喜怒,他的目光在杨俊达身上微微一停,便转而落到了宇文骁的脸上,“他磕头了,那你呢?”
宇文骁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也学着杨俊达的模样,五体投地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臣弟谢君上隆恩。”
“嗯。”
宇文赫黑眸微敛,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
杨俊达又向唐敬之深深一鞠躬,“多谢唐先生救了大将军,还有……我家那目无家国的兄长。他……”
“救大将军自有君上谢我,杨副将就别喧宾夺主代这个劳了。”唐敬之话里有话,言下之意是,你抢这事抢得毫无由头,师出无名。
往深了说,这就是僭越。
杨俊达一时惶恐,扑通又跪了下去:“君上明鉴,末将绝不敢有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谁也没说话。帐内一片死寂。
“军中已肃清,朕便不再插手管这军务了。三军交由大将军统帅,你可不要忘了我大夏先祖打下这江山时的艰辛。”宇文赫负手而立,徐徐开口打破了沉默。
“兄长放心,我绝不会让鞑靼人再进一寸!”宇文骁拉着杨俊达一起又给宇文赫叩了个头才齐齐起了身,扫了扫下摆的灰尘,信誓旦旦道,“鞑靼人今晚不来便罢了,他们若是来,可就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嗯,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宇文赫冷淡道,拥着萧如月径自出了营帐。
宇文骁险些吐血。
捂着心口一脸受伤心:“我可是刚醒过来啊!”
宇文赫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骤然停步回眸,“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不危害到我大夏的社稷,朕都可以容忍。但你莫要以为你私底下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他携着萧如月翩然而去。
十三、崇阳等人也纷纷离去。
宇文骁闻言怔住,待回过神来,手心依然湿透。
兄长……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他分明从宇文赫眼中看见了警告的意味。
那不会错的。
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帐内只余下他与杨俊达两个人。
“杨副将,你说本将军的皇兄这话是何意?”宇文骁盯着杨俊达看,目不转睛,神色有些骇人。
杨俊达蓦地想起之前本该遗忘的那些事,心头一跳,“大将军,末将绝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只言片语!请大将军明察!”
宇文骁一脚踢过去,止住他跪下去的动作,“我知道不是你。你隐瞒你兄长的事已经是死罪了,你若是再敢对本将军有所隐瞒,那就不是一死能了的事了。你没这个胆量。”
宇文骁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沉沉道:“他说的没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大将军,你……”杨俊达被他的模样吓着了,“你是想……”对君上不利么?
他是大夏的子民,包庇兄长已经是死罪,瞒着众人陪着大将军胡闹,找那让人瞬间战力百倍的什么神药,也是死罪,可他绝不会对君上不利!
“你想什么呢!”宇文骁听出他的画外音,脸色都变了,一巴掌扇在了杨俊达脸上。
“啪”地一声,耳光响亮。
这一巴掌来得毫无征兆。
“你兄长是兄长,我兄长就不是兄长了么!本将军可以告诉你,不管我再稀罕他的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对他下手的!在这世上,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兄长了。”
杨俊达脸上火辣辣的。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他便也释然了。
都是有兄长的人,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心情?
但他担心的是,大将军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情。届时,就不是兄弟情分能够解决的了。
杨俊达郑重其事道,“大将军,恕末将斗胆。倘若……末将是说,倘若有朝一日走到那一步,末将宁可死,也绝不会做对不起君上的事。我杨俊达以祖先之名,对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