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娘,您今日为何这般生气呢?”离束刚来伺候新主子,不免多留心地观察主子脸色,然后小心询问。
红淑女愤愤道:“到底是旧人住过的地!怎能让我这个新主子搬进旧主子住过的屋子呢!”说着,一向甜美的表情一下子变成矫情阴沉的脸色,直教离束脑海中立马蹦出一句:这新主子恐怕以后要小心伺候了。
不过,红淑女向来与柳美人没有过来往,不过原都是椒房殿的宫女,二人在椒房殿也没结过仇,为何红淑女这般气愤与柳美人呢?
离束小心地问道:“红娘娘,这里哪里不好呢?而柳美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很多宝物,全都原封不动地好端端地在架子上呢!”
红淑女扭头看向架子上的宝物,突然不打一处来,猛然喝一声:“离束快叫人把这些东西丢出去砸碎了,别让它们在本小主跟前碍眼!”
“啊?”离束张口结舌,想不到刚来第一天,主子就要砸自家东西,迟疑着:“可是这些——”
“叫你砸就砸!”红淑女急得拍桌案数次。
离束浑身一哆嗦,忙顺应新主子:“好好,奴婢这就把它们都丢出去砸了。”她跑到架子上,从中间架子上拿下玉器跑到庭院处,迟疑地回头以一脸“真要砸吗”地看向纹丝不动的红淑女。
“砸!”嘶哑的声音传来,惊得离束手中一哆嗦地松开,玉器摔在地上粉碎。
“啊!”离束不慎失手摔碎了玉器,吓了一跳,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疙瘩,离束心道:真是可惜了。
“喊什么喊!”红淑女素手猛拍着桌案,吓得离束直梆梆地呆看屋内,红淑女气的吼一声:“愣什么愣呀!还不快快把碍眼的东西都丢出去砸了。”
“啊……”离束迟疑不忍一声,红淑女严厉的目光宛如真要把她扔去慎刑司都有了,“是!”畏畏缩缩地跑到屋内,看着一架子上琉璃瓷器,一两件金银装饰瓶,看着都是宫中虽在多数却值得的稀世珍宝。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红淑女眼见离束盯着架子上的琉璃瓶看了好一会儿,不见她服从的动作,红淑女更加急了,走上前去,站在她背后。
“啊!”离束现在有点怕了红淑女突然暴怒的喝声,根本不如她美颜上的甜美。
“咣当”一声,几近碎成一片,好好的琉璃瓶就这样打回最初土疙瘩的原型。
离束还未从震惊恐怕中回过神来,“啪”地一声,左脸颊上便火辣辣地疼痛肿起来。
“没用的下婢,宫里派你来本小主身边做什么来的,怎么笨手笨脚,本小主的话你也不听,敢情叫人打你屁股开花,你才高兴吗?”红淑女没了往日甜美的样子,一脸阴狠地瞪着离束。
“小主不要……”离束吓得哭音求饶道,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险些跪在了碎一片的琉璃碎片上,看着触目惊心。
“哭什么哭,既然不想你的屁股开花,赶紧的!”剩下的就不用红淑女自己说,离束也明白红淑女的用意。
利索地站起来,顾不上擦眼泪,闭着眼拿起一个翡翠雕花瓶跑到院外,举起用力一摔,“啪啦”一声翡翠瓶无辜地在地上开了无情的花。
“啊呀,哪个黑心的把上好的琉璃玉瓶砸到我身上来了!”夏荷正巧从轩外过来,就见一宫女举起琉璃瓶狠狠摔下去了,而夏荷分明看清那琉璃玉瓶乃是江苏有名工匠从西域进口的琉璃材质而锻造的。
离束扭头一看是夏荷,心里立马认出这夏荷姑娘是宓婕妤身边的,一脸闯大祸地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夏荷姑姑。”
夏荷走上前来,气急地伸出指头点着离束:“好你个贱婢,摔什么不好,非要摔掉宫内稀有珍品。”
一说“稀有珍品”离束更是吓得胆子都快破了,连忙解释道:“奴婢没有,不是奴婢想摔琉璃瓶,而是——”话还没说完,红淑女早就听到外边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
看到夏荷,惊慌略过一地失去的“珍品”,狠瞪着离束:“好呀你,趁本小主进屋休息的当,敢摔本小主的东西。”
“看看,这个琉璃玉瓶乃是宫内江苏所贡,还有冰瓷玉雕瓶波罗国进贡的,是先帝赐给当时最宠爱的陆淑华赏玩的。”夏荷激动着,不明白一个丫头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摔宫内宝物,突然想起柳美人,继续道:“柳美人刚刚搬出来,不曾带走这些,就因为这些宝物乃是先前主子陆淑华娘娘的宝贝,其她人都碰不得的,只留在架子上观赏。”
红淑女一听,问道:“难道说先帝的陆淑华还在世?”
夏荷道:“陆淑华娘娘当今还在世上,如今已经是太妃了。”
“啊!”红淑女和离束都十分震惊,想不到陆淑华依旧活着,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皇后王嫣然也不知道后宫中还活着一个太妃。
“红淑女不是奴婢不提醒您,皇后娘娘心善把悦碟轩赐给了您,您就应该好好住着就是,为何叫一个丫鬟去摔前朝好不容易遗留下来的宝物呢?”夏荷质问道,她打过来看到这里的景况,就猜到十分八九。
红淑女立刻恢复明智,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声令下的冲动,全都因为柳美人搬出就屋子扔给了她,才气愤地胡乱指挥离束把前朝珍品“毁于一旦”。
红淑女懊悔的表情被夏荷及时地看在了眼里,夏荷不说破,心里很明镜。
趁着红淑女懊悔的当,夏荷顺便再加一把火道:“今日陆太妃想念先帝先前赐给她的宝物,如今......”看着一地“惨样”,夏荷叹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呢?柳美人离开之前没跟你说么?”
红淑女愣然机灵一下,道:“她没跟本小主提过啊!”难道柳美人故意不告诉她,而造成今天以下犯上的局面吗。
“大概柳美人也不曾知道陆太妃至今活着,也或许——”夏荷瞧着红淑女表情变化,又道:“忘了告诉红淑女你也未可知。”
她就分明让我难堪!红淑女渐渐恨上了柳美人。
“小主........”离束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与其等着红淑女一声下令赐死,不如提前告饶道:“都是奴婢不对,还请小主责罚!”
夏荷听罢,转眼看向离束求饶红淑女,心道:好个聪明的丫头,但本姑姑还是想考验你一番。
红淑女扭头,不想离束虽不辩解,也不揭发她,而是把所有的事都揽在她自己的身上。
“看她莫不是新来的吧?犯了这等罪过,可要发配到慎刑司的啊!”夏荷推波助澜一番,想引起红淑女怒火中烧,看她怎么去治新来的宫女。
慎刑司,不可,留着她还有用呢!
红淑女一狠心:“掌嘴三十,晚上不许吃饭,再罚你跪六个时辰!”
离束无辜地望着红淑女几眼后,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最怕慎刑司,好在红淑女念她刚才揽罪的情分,甘愿道:“奴婢这就掌嘴。”抬起手掌对着自己脸颊扇打起来,清脆的“啪啪”声红肿了她的脸。
“夏姑姑让您受惊了。”红淑女要稳住夏荷,笑说着从鬓上抽出银梅簪塞在夏荷手中道:“昨日皇上刚刚赐本小主银簪,本小主当它是宝贝呢!如今夏姑姑来了,本小主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夏姑姑您包涵,别计较那个小丫头片子。”
夏荷攥着银簪,点头道:“好吧,夏荷今日就当这些事没发生过。若陆太妃和皇后娘娘知晓,就当宫里丢失了东西,然后红小主你可以找个人背黑锅就是了。”
红淑女听完,心生一计之后,甜美笑容灿烂一笑道:“多谢夏姑姑提点。”
“对了,奴婢奉宓婕妤娘娘之命来看望红小主,并把茉莉凝露转送给红小主你。”夏荷把白瓷瓶交给红淑女。
这意思很明显了,红淑女不敢拒绝,握在手中道:“多谢宓婕妤娘娘,若宓娘娘有何要事就找本小主,本小主愿意为宓婕妤分解忧难。”
“好,奴婢这就传达红淑女的话。”
“夏姑姑慢走。”目送完夏荷,红淑女脸上失去了甜美,变回腹黑的表情。
柳美人,哼!接着嘴角阴深地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