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图书馆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吗?他能每一次下课都到图书馆来吗?还是每当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就到图书馆来,如果说第一次是自然的,那么第二次还自然吗?
他在图书馆的书柜前徜徉着,他哪有心思看书啊,他在思考着下次他怎样躲开她。
第三天的第二节课他又走进了教室,这堂课是作文课,他精心地构思了一个题目,叫《谈嫉妒》,这是一篇议论文,他不想对这篇作文有什么写前辅导,因为就议论文而言,文章能不能写好关键是论点,而论点的确立深刻与不深刻之间有时就是隔一张窗户纸,如果把这张纸捅破了,那文章就没有任何悬念,也就没法考察每个人的作文水平了。说心里话,他的这个作文题也是为章楚涵设计的,现在高考,作文的题目基本上都是议论文,所以高中作文教学的每一节课其实都是在押题,他也想为章楚涵押一押。
虽然他不想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了,但他还是希望能够走进教室就看见她,如果她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来听他的课,那么他和她的接触就是再光明正大不过了,一个班级五十多名学生,她坐在学生中间听课,谁会说她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呢?而老师上课并不都是站在讲台上讲,有时会在过道里巡视,尤其是老师站在过道的后边,看到的都是学生的背影,老师专注地看谁,那只有老师自己知道了,这样他就可以专注地看她的背影了,看她的马尾辫,还有修长的脖颈。
如果没有她,好象教室里缺少一份阳光,没有她,好象教室里缺少一种生气,没有她,好象他缺少一种激情。然而,当他的目光从第一排的课桌从左到右扫描一遍的时候,他发现没有她,他很不甘心,他又接着往后扫描,但还是没有她,他觉得这堂课她是应该听的,因为这堂课她并没有课,他对她的规律都有点掌握了,他特意看过她的课程表。但今天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这堂课的任务主要是背诵课文,大家不要感到枯燥,因为这段课文太重要了,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记住他,我念高中的时候,老师就是在课堂上安排我们背这一段课文的,到现在六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对这段课文我还是能倒背如流,我先给大家背一遍,然后大家自己背。”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四十多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难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学者文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他并没有站在讲台上,而是走在过道里,一边走一边背,他的表情是痛苦的,他的语气是沉重的,他是在背课文吗?他是在用这一段课文来抒发自己的情怀,这堂课,他本来是要布置作文的,但章楚涵没来,他不想布置了,他想把这个题目留给她,构思出一个好的作文题是不容易的,他希望这个题对她考大学有点帮助,但很可惜,她没有来。幸好,《记念刘和珍君》的习题还没有作,习题里有背诵课文的内容,他本来是安排课下背诵的,但章楚涵的缺席叫他的方寸有点乱了,他没有心思在讲别的课了,于是,他就安排学生背课文了,为了掩饰他的这种临时安排,他还编了一个开场白,他的工夫是过硬的,他的背诵叫学生们感到黎老师的教学功底真扎实,背课文比念课文都准确。他的临时改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他很轻松的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他觉得这样也很好,他故意在操场上走得很潇洒,他想叫老师们看看,他田川没问题,这不是一个人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