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至少在我作为‘人’存在时,我知道自己想要自由,想要时刻都活在‘自在’的感受之中。――这便是能诱引我想要活下去的、是生命能带给我的唯一的价值,也是我活着的唯一的意义。
“这,才是我与你真正的不同。
“尽管表面上,我确实也在争取财富和权力,但我需要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拥有它们,而是为了要利用它们来保障我想要的自在生活能不被他人轻易搅扰。
“财富和权力,于我只是手段;是我为了要始终维持这份‘自在’,而需要同时运作开的那诸多实现手段中的其中一种;是一种虽是必要,却也只能是辅助作用的手段。――至少,在我活着时,没有它是不行的;但我也不能只有这一种手段,更不能将它视为是主要的手段――事实上,它在我所拥有的、且正与它互相配合着运行着的诸多手段中所能占据的重要程度,就目前而言,至多不会超过三成,也不能超过三成;否则,我真正想要的‘自在’感受,恐怕就无法始终得以维持了。
“而我想要的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像这样的世俗手段,至多不要超过一成的重要性。
“所以说,眼下的现实是,我离我的最终目标,其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不管怎样,我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维持‘自在’的感受,所以,我并不需要无止境的财富和权力。相反的,其实只要我能获得的程度足以帮助我抵御他人的搅扰,就已足够。且,越往后,我需要的程度就会越少。
“不过,说到这儿,我倒也想顺便与你谈一笔或许能让你我能用最低的代价来各得所需的交易:
“我是这样想的,尽管我不清楚高立文想要那么多的权力和财富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我清楚,他的最终目的一定是与我有着本质的不同;但即便如此,就对于权力和财富的态度上,他应该是与我相似的:权力和财富,于他也同样只是他实现最终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并非是他的最终目的。只不过,与我不同的是,这种手段却是他实现他最终目的的主要手段,而非是辅助的。并且,随着他越接近于他的最终目的,他需要的这种手段的占比反而会越高,甚至会让人有种――对权力和财富的需求将是个‘无底洞’――的错觉。但那也是高立文日后自己要去解决的问题,与我无关,也无需我替他操心。
“而我之所以提到这些,是想说,其实刚才你挑衅我时问我敢不敢相信你的话,我现在倒想原话奉还于你:若是你敢信我,那不管你能不能真的听懂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可以相信,只要你和高立文不妨碍我,我便不会与你们为敌。甚至于,若是你们能给我的帮助将远胜于傅文轩及他身后的傅家所能给我的,那我也不是不能优先考虑帮助你们。――我记得,高立文可是一直都在觊觎我小师叔的力量呢。而这世上,如今唯一能说动我小师叔的,怕也就只有我了。
“再者,归根结底,我要的,和你们要的,本来就不是同一类的东西。你们和那几派势力之间因为要的东西所必需依附的主要手段太过相似,那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要发生激烈冲突的,且,还是‘有你没我’的那种程度……但我却不同啊,只要你们愿意,我与你们之间,其实是可以避免互相妨碍的。甚至于,我们还可能能实现互惠互利呢。
“这是个机会啊,你不妨也好好考虑一下?”
阿木呆愣了好半晌,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冉。似在消化她刚才说的那些足以令他的内心产生翻天覆地的震动的言论想法。同时,他心里也开始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高冉可能真的是与他们不同的,否则,她的那些想法为何他就从未想过,更别提理解了;但却又莫名的让他觉得,她的想法尽管令他匪夷所思,但却也让他相信了她最后说到的那个提议的可行性。――尽管他不能理解她为何会想要那样活着,但至少她说的每一个字所表达的字面意思,他大致还是理解的,且自认与她真正想表达的字面意思应该不会有太多出入。
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略有动摇地回道:“这事我做不了主……”
高冉却即刻堵住了他的后话,赶忙诱劝道:“你只管将我方才所言告知高立文,若他所图真如我所想,那他定会答应。如此,也不会难为到你了,不是吗?”
“你怎知他就信我所言?”尽管阿木已基本被动摇了原先的初衷,但还是最后问了这么一句,不为试探出什么,只为能说服他自己最终彻底地相信于她。
“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虽然我还不确定你与高立文之间的真正关系,但我却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定是非同一般,甚至还是不能公之于众的那种亲密关系――尤其是不能让傅家知道。是与不是?
“我之所以直接问你,是想给你一个能与我坦诚相待、共谋合作的机会;但若是你不懂珍惜,那你们之间的秘密,我相信我很快就会知道的。但到了那时,既然我们不是盟友,那你们的秘密便是我用于对付你们的一大利器了。――还是说,你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