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着姚元崇也就罢了,圣人容不下姚元崇,却的确不会动你。但什么是人臣风骨?你说姚元崇是,那其他朝臣呢?你这一句话,得罪了多少人?”说罢结局,上官婉儿长叹一声,“你日后行事,不求多谨慎,但求别像李三郎一样,祸从口出,我也就放心了。”
萧江沅淡淡地扫了上官婉儿一眼,道:“他不是你,使不来你的行事之风。”
他本以为,上官婉儿会因为自己的讽刺而生起气来,却见其颇玩味地瞧了瞧自己:“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
同样家破人亡,一样掖庭奴婢出身,身负同等才能,又一般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萧江沅想了想,没有回答。
上官婉儿正了正萧江沅的幞头,又整了整他那一身浅绯色小团花圆领衫,扬唇笑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我一般无二。你只是现在还太过稚嫩,但终有一日,你会成为跟我一样的人。”顿了顿,她的神色有了几分恍惚,“这没有什么不齿的,不然你告诉我,我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做?”
萧江沅有很多话想跟眼前的这个人说,就像从前一样,但是他不能,他既不愿再同她有任何的交集,也不想太刺痛她的心。她一直以为,他和她两个人一般无二,其实就连武都说过,他们仿佛就是同一个人,但是他自己知道,从骨子里,他们就是不同的,而眼下不过是让这不同,终于浮出水面罢了。
萧江沅默然后退两步,行礼拜别,转身走下九州亭,听得一声熟悉的“鸦奴”,他也不过脚步一顿。清风轻拂过他的衣摆,掀起层层涟漪,他淡淡垂首,伸手抚平,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