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调1(2 / 2)

只有侍者手端着餐盘,来回行走于餐桌之间,时不时俯下身子,耐心地应答着客人的各种需求。

不一会儿,系着蓝色条纹领带的服务员端着菜,向她走来。她注视着法国男人走路的样式,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气息。

拿着刀叉,低头独自欣赏着这些美味漂亮的菜式,她感到某种窒息的沉重。眼前这样的场景,曾多次出现在沉和与她共有的记忆中,他给她做简单美味的法国菜,他教会了她怎么用刀叉,他也会在用餐时,哼上几句好听的法文老歌。

她对于他的依赖,至小便是根深蒂固的,从儿时不可名状的执,到长大愈渐清晰的痴,几乎用尽了所有对感情最美好的憧憬与希冀。

人在失去氧气时,会产生一种从身体向头部迅速蔓延的炸裂感,如果不断挣扎,这感觉也会不断加重,然后进入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无意识状态,身体仍会习惯性地保持呼吸,但这种呼吸只会加速着死亡,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所以,一个人深入骨髓的痛苦,一定不会太激烈,因为它没有出口,它就成了这个人的存在。

面前的主食仍是法国面包。在普罗旺斯,这种区别于传统长棍硬面包的圆头面包,相比之下,更有嚼劲。

一盘精致的冰激凌,乳白色的三角形切面,再放上一小根接近于火柴棍体积的褐色状物体。她知道这应该就是云拿尼,她记得沉和曾对她说过,这种香料的功能会让过分甜腻的食品变得恰到好处,多了些浓厚的韵味。

而另一盘蜜瓜与火腿的绝妙,是咸味富有质感的火腿与切得精细的香甜蜜瓜搭配,这种甜咸的大胆搭配,如若在中国,断然不是盛放在同一盘子的类别。

还有普罗旺斯一贯流行着的粉红酒,她点的是一种叫做康帕尼的玫瑰粉红酒,颜色如粉红玫瑰般淡雅晶莹,手上端起了酒杯,她看到原本坐在她斜侧面不远处的一位男子站起来面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注视着他们之间逐渐缩短的距离,浅酌一口,味蕾上瞬间遍布一种清香的果味尔后是红酒的甘醇。

他已来到她的面前。这应是异国第一个如此接近她的陌生男人,锐利分明的轮廓,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外貌特征,他伸手指向她旁边的椅子,小心翼翼坐了下来,她微笑示意着。

“bonjour”她听着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问好,脑海中浮现出却是另一个男人英俊的轮廓,是一瞬却足以致命的回忆,以至于产生片刻的错觉。衍说。嘴角嗫嚅着没有出声,可心的疼痛感让她脸色变得瞬间苍白起来,不由抿起一丝苦笑,随后又恢复常态,礼貌性给予对方同样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