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域之中最多的自然是人间的祈祷之事,如果一个神祗能够做到有求必应的话,那么这个神祗一定会信仰充足。但是如果神域太大了,就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这时候下面再有封敕的神职便可以协助处理。而且一个神域之中当然是不允许有人斗法的,如果真有什么事,那就得到当地神域所立的神府之中去,然后找有关司职的神祗进行评判。
陈功对这个并不太在意,但是神域之事确实需要人管理,他便让朱投山去负责成立一个神府,由他与贝壳共同管理神域,而极夜则是神域之中的监察者,又说如果李智明回来了,就由他司职人间之事。
他也只是大致的说了一下,说完之后便又沉默了数天,最后在一个斜风细雨的日子里离开了。
他这是要走遍天下,他圆融的心境便是庇护,而且庇护的并不光是自己神域之中的生灵。他在阴世之中明确的说过,一个神祗应该庇护周天生灵的。他是一个神祗,这种话是不能够乱说的,如果说出来,就必须要去做,否则他的境界便有可能如燃尽了柴火的火堆一样熄灭掉。
所以陈功必须要去做,先不论做不做得到,但是他那已经燃起的大火的道心是不能够熄灭的。
陈功顺着古霄神域延异出去的灵脉走着,每一座有他神庙的地方,他都会停下来,并且每一座庙都会进去,这是他除了天剑峰和剑威镇之外,第一次进入到这些自己的神庙之中去,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看着那些以各种石头雕成的石像,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个的自己,不同年纪,不同时期,不同地域成长起来的自己。这些神像雕得与陈功本身差不多,但是神韵之间都有些区别。
其中有些神像看上去柔和一些,眼神姿态都透着一股温和,而有些则是凌厉无比。他发现石像神韵柔和的地方一般民间风气都比较淳和,人们的生活更安定一些。而石像看上去凌厉一些的地方,那里的民风则是要彪悍很多。又有些神像的样子并不清晰,整个人的身姿就像是踏云腾雾,有一种缥缈的感觉在其中。
每一处地域的人们生活习性与当前雕刻神像时的心情状态不同,神像所表露出来的气息也就不同,千万人祭拜同一个神祗,或许便有千万个神祗出现在他们的心中,陈功心中突然有些触动,想到了许多的东西。
“庙中的神祗虽然外貌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却被塑造出了不同的内性,众生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神。”陈功不由得感叹道。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些神庙之中的神像并不是自己,也感觉他们不是祭拜着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又是祭拜并信奉着自己,这是虚仙界之中形成的一种契约般的天道规则。
他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们,心中突然意动,张口喷吐出一道剑光,剑光出现在了庙中神像的上方,然后自高处顺着神像的背脊插了下去。隐隐之中能够听到长剑归鞘的声音,就像是那不是进入了石像之中,而是绝世神剑饮血归鞘。神庙之中的神像气韵也产生了变化,变得更加的凝炼一些,那一道剑光并不散去,在陈功的眼中,神庙里的神像后背有一道光华冲起。
神庙之上却有云气翻动,陈功感受到了信仰愿力融入到了那剑光之中,让剑光凝而不散。这剑光之中有着陈功的意,一时能够不散,却并不是永远都不会散去,最多一两天就会消失。可是现在陈功却有了一种身外化身的感觉,感觉那神像更像一个独立出去的自己,这本是他一时意动的举动,而现在却让他从那神像之上感受到了九大元婴之间的感觉,于是他有些想看看自己留下的这一缕剑意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只是剑意,却可以说是陈功自己的一缕分神,他没想来的想到了种神这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言,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在种神,就算不是种神,至少,也算是在种剑了吧。
而后陈功每进一座神庙他都会留下一缕剑意来,并且在每一座神庙上都重新凭法术写下以前建庙时人们刻下的神庙名字。七十年前他一时意动抹去了神庙上的名字,那时的他觉得庇护天下生灵的神庙不能够叫山神庙,名不正则信仰难聚。而现在他又亲手为各个神庙写下当时人们建庙时的庙宇名字,他这是认为人们的信仰并不在于庙名,大家认同的是当时的那个山神。
后面的人将一直延续先辈的信仰,他们心中记着的都是那个世代传颂的山神爷。如果换了名字,后来的人也会同样的信奉着,只怕那时的老人就要说这神庙曾经叫山神庙,因为什么原因成了现在的庙名,这种传说大多只能够传个几代,最后大家应该就只记得新的神名。
虽然这对于陈功来说并没什么伤及根本的好与坏,但是他突然不想自己的曾经在天地间消逝,这山神庙虽然只是八品神位,是古霄山脉之中的小山神,而现在他是天下的司雨之神,但是他对于山神这个称谓是最感到熟悉的。
他将现在所有庙宇上都重新用法力写上名字,每个庙宇上的名字透出来的意都必定符合那庙宇风格和庙中神像的神韵。而且他会在每一座石像身上都留种下一道剑意。
单单是做这些事,他竟然是用去了套地年时间,这大半年之中,他几乎是用脚走遍了自己神域之中的每一寸土地。虽然他的腿脚在七十年前已经迈开了,但是身体并没有达到真正的化形恢复,还处于一种混沌状态。大半年的这些经历,却是让他感觉自己凝实透亮了不少,身体之中像是又生出了不少的脉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