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心下竟有些瑟瑟,更多的却是怀恋。
前世,云华也是如此。若是被她气着了,从来不会冲她发怒,而是就像现在一样木着张脸,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日子还是照常地过,可却是不肯再同她说半句话,把气都憋在心里与她怄着,让自己难受,也让她难受。
所以,锦凰最不敢惹他生气。
明明云铧的脾性同云华那般像,她怎么会怀疑呢!难道她对苻璃竟还……锦凰的心头顿时郁愤不已,不愿再想下去。
云华就是云铧,不可能会是别人!更不可能是苻璃!幻境只是迷惑人的心智罢了!
锦凰在心低对自己这般说。可她忘了,幻境是构建在入境之人的执念之上,有执念才会滋生幻境。若心中没有执念,幻境亦无法趁虚而入。
“真的,并未骗你。先前便吃过丹药了,只是今夜之事事出突然,未来得及好好调息。”锦凰难得却习惯地放软姿态,软着嗓音同他说话。见他面上有缓和之势,忙接过他手中的瓷瓶,拨开塞子倒出两粒,异常乖顺地含进了口里。
锦凰极少在他面前表露出如此姿态,云铧心底又是酸又是甜。
他眸色慎重地绞着她的目光,嗓音低沉而激动,“我气得不是你,我是气我自己!每次你遇险,我都不在你身旁,见你受伤,我恨不得遇袭的人是我自己!”
锦凰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拉起他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轻轻地晃了晃,嗓音少有的绵软,“这怎么能怪你,事出突然谁都不曾预料到。况且,谁说我遇险的时候你不在?上次在坊城,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只怕伤得更重。”
“上次……”云铧眸光闪了闪,唇瓣嗫嚅了两下吐出两个字,面色踟躇,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锦凰疑惑地看他。
云铧望着她,顿了几吸,在她愈发狐疑的目光中垂下眼帘,摇摇头,“没什么。”说着,反手将她的手包进掌中,道:“时辰不早了,我助你调息。”
“不。”锦凰摇摇头,将他往回拉了拉,“我还要去看一看师尊。”
云铧闻言,眉峰蹙了蹙,顿了两吸后点点头,将那只瓷瓶塞进她手中,细细地叮嘱:“那你探完尊者也早些休息,这些丹药你拿着,三个时辰服两粒。”
“好。”锦凰将东西收起,又看了他片刻,才弯了弯嘴角转身进了苻璃的屋子。
……
让归一谷的道友离开后,锦凰转身进了内室。
素来高高在上、清贵冷持的苻璃尊者,此刻全身虚弱地躺在床榻之上,被沿贴至肩骨,露出底下白色的里衣。他的面色苍白,唇瓣没有血色,干裂得都翘起了皮屑。
如此虚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暴露于人前的苻璃尊者,当真是合了这么几世第一次看到。如此难得一见的场景,若是不做些什么当真让人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