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对文竹充满了埋怨,可是看到文竹前襟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嘴角也是鲜血淋漓,面色惨白,花容惨淡,又是一阵心疼。
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将她打横抱起,就近找了个空屋子将她安顿下来。
文竹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身子底下好像有个冰块似的,忍不住呻-吟出声。
铁成已经去跟秦方说过了自己的收获,因秦方没有别的吩咐便又赶过来照料文竹,守了她好一阵了。
文竹刚睁开眼睛,视野里还是一片迷糊,便含含糊糊地问:“怎样?他们怎样了?”顿了顿才问,“我在哪里?”
铁成过来轻声回答:“娘娘睡着还未醒,本已止住的流血又开始了,二殿下服了安神定志的汤药已经睡安稳了,暂时没有什么,宫主在他床前守着。如今张大夫亲自守着娘娘,道是虽然凶险,暂时却还不妨。”
文竹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也看清了眼前之人是铁成,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问道:“我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吧?”
铁成眼中迅速闪过一道赞赏之色,“没有,你很谨慎。”随即又绷紧了脸问,“之前我再三再四让你别让娘娘出丹阳宫,怎的还是出来了?而且竟然还是直奔御马苑?”
文竹垂下眼睑,神色黯然,“我承认,是我成事不足。”
铁成盯了她半晌,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明白,娘娘那人看起来温柔和顺,可是脾气上来便是陛下也没法子,何况是你?”
文竹眼圈一红,哽咽一声,背过脸去。
铁成从身上摸索半晌才摸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别伤心了。这件事实在是个意外。深究起来,我的罪责可比你深多了,居然让人不声不响摸了进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伤了二皇子的性命。我简直是百死莫赎。
“陛下是个仁厚的性子,哪怕怒极要杀人,也只是杀我一个,祸不及全家,甚至陛下也不会不管我的父母亲人,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我所担心的是……”
铁成的目光落在文竹脸上,露出温软之意:“你。娘娘给我们做主我很高兴,但是,毕竟委屈了你。如今我又落到这般境地,将来,只怕也没有将来了。所以我……”
文竹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动:“所以什么?所以你要退亲是不是?你把我文竹当成什么人了?还是说,你怕我不及你的原配?”
铁成垂下头去,咬了咬唇,忽然抬头一笑,“好,既然如此,你不要怕拖累我,我也不怕拖累你,若是我们都能平安,将来便要快快活活过下去,能够为陛下和娘娘尽力的时候,便全心全意尽力。
“若是我们到头来还是不得不以死来赎罪,我总要拼尽全力保全了你的性命,但是到那时……”
文竹立刻便要反驳,却被铁成轻轻捂住了嘴,“你让我说完。死是最容易的事,活着才不容易。你便是活下来,只怕这满身的武功也没了,往昔的一切也不存在了,可是你还要替我照顾家人。”
两人相对凄然。
过了片刻,铁成有爽朗的笑了起来:“好啦,如今我们已经最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只要我们的罪名一天没有定下来,我们便还要履行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