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兀自往后缩着,怯怯地道:“侧妃,奴婢,奴婢手脏……”
“不要叫我侧妃,”徐锦使劲摇头,却抓紧了芍药的手不放,“你还是想以前一样叫我小姐好了。”
“是,小姐。”芍药无有不应。
徐锦勉强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只是气喘吁吁出了一身虚汗,却没能如愿。
芍药忙半扶半抱着让她靠在床头,怕她不舒服,还在背后塞了个枕头。
徐锦又喘了半天气,芍药忙递过一碗温热的茶水。
徐锦一口气喝了,才觉得精气神回来了些,这方问道:“芍药,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还有方妈妈和山茶呢?杏儿梅儿又去哪里了?”
“小姐!”芍药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很快把脸上冲出一道道沟壑,她伸手胡乱抹了抹,原本就有些花的脸更花了,透出几分滑稽来。
徐锦却没有笑,唇角绷直,眼里恨意深深,还用问么?这一切一定都是拜顾倾城所赐!
“小姐,”芍药哽咽道,“那日,您从采薇院跑去出,求王爷开恩搭救老爷夫人,回来之后,王妃不是就叫人把采薇院给看起来了么?第二日,您还没醒,便有人把奴婢几个从被窝里拎出去,手脚捆住,嘴也堵了,说要发卖出去……”
徐锦几乎都要把眼角瞪裂了,这个顾倾城看起来一团和气,没想到行事竟是这般歹毒!这几个人好歹都是自己的陪嫁啊!要处置也该跟自己说一声,要打要罚,也该是自己说了算才是。可是……
也对,她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怜惜这几个奴婢的命!
“后来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问。
“后来,奴婢们便被人牙子带走了,”芍药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方妈妈年纪大了,不好卖,奴婢这些人被卖出去的时候,她还在人牙子家里帮着洗洗涮涮,不过,奴婢瞧着那人牙子也不是个好人,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老光棍……
“山茶被卖给了一个外地行商,那行商说是死了老婆,要讨了山茶回去填房,说是像我们这样出身大户人家的奴婢,都比一般的千金小姐要强,还会服侍人……
“可是当晚,人牙子便叹道,山茶没福,刚拜了堂,那行商的大妇便找了来,扯落了山茶的盖头,一见山茶有几分姿色,不容分说,拽着脑袋就往桌角上装撞……”
芍药想要放声痛哭,却怕惊动了旁人,只得低声饮泣:“山茶,就这么……没了。”
徐锦忆及山茶的音容笑貌,也不禁落下几点伤心泪。
芍药继续说道:“奴婢比山茶晚了三日也被卖出去,对方是个土财主,是要给他家痴傻的儿子寻个会生孩子的女人,他老婆早就死了,只守着这么个傻儿子,还有家里的万贯家财。
“起先奴婢还觉着不错,虽然服侍个傻子,必定辛苦,可是好歹家里还有几个奴婢不是?
“谁知道……”芍药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无声痛哭,过了许久,才能续下去,“奴婢万万没想到,那财主竟然是个畜生!他那儿子根本什么都不懂得,新婚夜,是他……是他糟蹋了奴婢……”
徐锦硬生生把一枚指甲拗断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