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到暮笙欲去见见那薄情自私的男子,孟脩祎一挑眉:“去见他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听他认错?不可能的。他那种人,只有人对不住他,没有他对不住人的,即便你袒露身份,他也绝不会有半丝愧疚,说不定还恼恨那会儿没下狠手直接将你杖毙呢。不许去,没的晦气。”
话都让她说了。暮笙无奈,摸摸她的背:“你别激动,只是去看看,不会怎样的。”
时值暮春,满目飞花。这会儿她们正行走在御园中。暮笙忽然以手抚她背,孟脩祎不禁整个人都僵住,满园□□,再是旖旎,也如同无物。暮笙看着她,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让我去见见他,不论如何,这到底是我的一个心结,我要去问问他,母亲与我,还有哥哥,究竟如何对不住他,值得他这般卧薪尝胆,痛下杀手。”
不知道前因后果,她只迷茫,只一个人怨恨,哪怕恨到心头出血,也只在不明不白中挣扎,她对裴伯安的恨是一种抽象的,不具体的恨,哪怕明知他亲手将那杯下了□□的参茶捧到自己面前,眼睁睁看着她饮下,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痛苦挣扎直至断气,暮笙也仍是迷茫。裴伯安做了十几年慈父,她享了他十几年无微不至的关怀,骤然间如此遽变,哪怕已经过去许久,她仍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如今知晓了其中的缘由,暮笙才实打实地从心底确认,她对这个无情自私的男人有多痛恨,她为母亲不值,为自己可悲。想要亲眼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宰首落魄到牢狱中任人欺凌的阶下囚的心一时无法遏制。
孟脩祎因她的触碰,百般不自在。昔日求都求不来的亲近,如今唯有闹心。她往前移了半步,自然的就脱离了那只搁在她背上轻抚的手。暮笙不解地看着她。孟脩祎终侧过头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朕令人领你去。”
皇帝派了身边最受倚重的麦荣恩领暮笙去。麦荣恩常为皇帝跑腿,有他在旁,大理寺的人不敢为难暮笙。
暮笙自能体会她的用心。她亦有所觉,陛下近日似乎对她有些疏远,但每每她觉得疏远,再看陛下,那神态与话语依旧,似乎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陛下……”暮笙欲言又止。
孟脩祎微微一笑:“去吧。”
心事环绕的暮笙踟蹰,明澈的水眸愣愣的望着孟脩祎,孟脩祎神色淡然,唇畔还有着甚为温和的笑意,暮笙却觉得,她似是戴了张恼人的面具,她不肯再以真性情示她。
有种压抑的心慌从胸口蔓延向四肢百骸,暮笙不由朝孟脩祎踏了一步:“陛下……”
话未说尽,便听麦荣恩在一旁恭敬道:“薄大人,速与小的来吧,晚了,大理寺大狱便不好入了。”
暮笙顿住了脚,对裴伯安的痛恨,想要看他痛苦,看他难堪,让他气恨得坐立难安的心终占了上风。她默默望着孟脩祎,孟脩祎仍旧是微含笑意,那温柔的神色与她硬邦邦的脾性半点不符。
麦荣恩再度催促,暮笙心乱如麻,脚下不知何处地随着麦荣恩走了。
孟脩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终是敛了笑,转过身去,看那园中姹紫嫣红。
任凭眼前春、色再好,一切皆是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她爹的心路历程,你们想看么?看就写,不看,我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了。
不过不写的话,似乎说不大通,那个性格中的阴暗好像刻得不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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