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不光用实际行动打破了他委员长一直以来在世人面前宣称的“游而不击”的形象,更让他感到惊恐的是短短三年的时间,八路军居然会发展得这么快?并且敢向日军发起主动攻击。而他精心组织的一场接一场的大会战,却每每以失败告终,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此时延安兵工厂方面也不断得到好消息,早在四月间就已经试生产成功的火箭筒,已经送到了前线进行实际检验。从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反应很好,尤其是在拔除鬼子火力据点的时候,战士们再也不用冒着猛烈的弹雨,用一个个的生命去换回胜利了。只可惜数量太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同样,前期研制出的自动步枪和散弹枪也同样发挥出它们的威力。依然是因为数量太少,装备规模有限。为此那位脾气火爆的彭大将军没少抱怨。
为了支援前线,后方开足马力将大批的物资运往前方。而此时正值夏收时节,边区各级机关都发动起来,帮助百姓多打粮食,好早一天运往前线。张振华的学校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割麦子用不着他们,他们负责的是拾麦穗。
每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振华就要被父母揪起来,然后一家人到地里拾昨天割麦者遗落在田里的麦穗。然后在天热的时候回去,傍晚时分又拾一遍。没有一个礼拜就弄得他严重的睡眠不足。
和张振华同样有抱怨的就是孙明范了,一介文弱书生,如今却要天天顶着火热的日头弯着腰下地去割麦子。对他来讲简直比上刑还难受。虽然张盛为了照顾他一直分给他最轻的活,也从来没有因为他割得少而批评过他,但他在暗地里依然怨声载道。
这天傍晚收工,孙明范双手撑着酸疼的腰,从田里慢慢地往回踱着步。左右陪着他的就是舍友田宣和王书珏。刚到田边,张振华手提着竹筐,眼睛半睁半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念道:“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两个人走了个对面,张振华没精打采地冲孙明范打了个招呼,就到田里去了。孙明范看着张振华的背景,叹道:“白居易的诗此时倒也合适。”王书珏问道:“这孩子你认识?”孙明范道:“他就是我们组长家的那位少爷。”王书珏恍然道:“我听你提起过,听说这孩子可不一般。我还有几本《机器娃娃》呢。”孙明范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看那小孩儿玩意儿。”王书珏却毫不在意,“这怎么了。听说前些天陈嘉庚老爷子还特意买了一套带回南洋了呢。”
田宣突然说道:“我听说咱边区搞养殖还有那个修沼气池的事也是那孩子提起的?”孙明范道:“可不是,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那么多歪点子。还偏巧都挺管用的。”王书珏笑道:“既然管用就不是歪点子了。走吧,回去晚了该打不着饭了。”
吃完晚饭,三人回到宿舍。田宣去图书室还书,孙明范躺在炕上唉声叹气道:“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王书珏说道:“怎么后悔了?”孙明范点了点头,“有点儿。”王书珏调笑道:“小同志,你这个思想很不对对哩。”“去!我没跟你开玩笑。”孙明范白了舍友一眼。王书珏拍了拍同伴,“男子汉做了不悔、悔了不做。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孙明范望着屋顶,幽幽地说:“你说如果我当初不是来投八路,而是去投国军,那会是什么样?”王书珏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喂,你不是真要投那边去吧?”孙明范一愣,随即笑道:“当然不会了。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这么一说。”王书珏松了一口气,“你最好别有这种想法。咱俩是朋友,开个玩笑无所谓。这要是传到外人耳朵里,你麻烦大了!”
被他这么一说,孙明范心里也有点发虚,“不至于吧。现在不是国共合作吗?”“合作?”王书珏冷笑一声,“合作能把咱的军饷都停了?”“什么?”孙明范猛地坐了起来,“你听谁说的?”王书珏“嘘”了一声,小声道:“我可跟你一个人说,别告诉别人。据可靠情报,老蒋把咱边区的军饷都扣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下来呢。”“他怎么能这样?”孙明范急道:“他可是一国领袖啊。”王书珏摇了摇手指,“你错了,他不是一国领袖,他是党国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