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罗二他们下了邮轮,赶往兰卢加的时候,张卓文一身灰色西服,带着宽檐帽,手提一个藤箱,从另一个舷梯也下了邮轮。*1*1*
另有任务的张卓文,坐上一辆三轮车,直奔曼谷市区。.
虽然张卓文表面上是投靠了罗二,但确如罗二判断的那样,他也是另有所命;罗二干净利落地灭掉张雷,第一时间惊动了岛上的情报机关。
但是,罗二的身份,一个美国少尉的军衔,让国、民、党特务机关,迟迟不敢露面出手;私下里联系老美在岛上的办事处,却被无可奉告。
罗二这个三不靠的身份,又是玛丽上尉直管,就连台湾的美国特工,也不能多问,何论下面的狗腿子了。
于是,作为一条暗线的张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理论的人也没有,直接人死茶凉;按捺下郁闷的张雷上司,只能抚恤了张雷的亲属,捏鼻子不再过问。
随后,罗二日本的“抢劫”,大模大样地杀灭新竹黑帮的动作,也隐隐传进了有心人的耳里,这才有了张卓文的投靠一幕。
美国人和国、民、党的人手,紧坠在了罗二身旁,加上罗二使馆厨师的身份,这笔糊涂账的焦点,随着凯利、张卓文登路罗家山,渐渐显露。
现在苏联人伊万的出面,形势又陷入迷雾。
但是,相当护短的罗二,眼里是否能揉进沙子,不言而喻。
市中心。下了三轮车,付过车资,张卓文警惕地四下看看,转身进了一条窄巷。
巷子里交错的民居。头顶是一根根竹竿,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尿布,身旁是来来回回的居民,操着哇哇的泰语,这忙碌的巷子,就是泰国贫民的生活小圈子。
一个门面普通的二层陈旧旅社,就坐落在巷子里,门上连招牌也没有。只在门檐左首挂着一个大大的黄色灯笼,上一个墨黑汉字,“店”。
跨过积水的街面,抬步进了大门。张卓文把藤箱轻轻放在脚下,敲了敲灰色的柜台,眼角里却是闪过一丝戏稽。
柜台里,一个秃头老人抱着粗大的茶杯,抬头看看张卓文。仅剩的一只眼睛,立马眯缝了起来,遮住了欣喜的目光,“客人是要住店?”
听着略带东北味的汉语。张卓文忍不住心里一叹,“是。预定的301房间。”
这座明显的二层小楼,哪里有什么三楼。不过,张卓文也只有按规矩办事。
好在,老人没有继续纠缠下面的暗语,提前结束了接头手续。
“哦,跟我来,”放下茶杯,老人拎起一串希拉的钥匙盘,哗哗一抖,微驼着背,走出了柜台;一个身穿白衣的平头小伙,走出柜台内的里间,坐到了老人的座位上。
转过楼梯,打开楼梯旁的小门,老人伸手,拉亮了电灯,自个当先走了进去;身后的张卓文,心里碎碎的一骂,这三楼建在地下室,也他丫的是一绝了。
跟了罗二几次行动,张卓文把罗二的粗口,也学了个通透。
“坐,”老人淡淡地说道,再转过身时,腰身笔挺,哪里还有刚才糜老的味道,矍铄的眼里,闪动着精光,分明是一个机警的老兵。
这时,张卓文才缓过神来,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原93师作战参谋李学仁,而不是什么普通的老头。
1950年从云南败退缅甸的国民党军队,第五军、二十六军占据了缅甸孟果地区,击溃政府军几次围剿后,虽然在当地站稳了脚跟,却又发现,解放军的侦查部队,已经越过了中缅边境。
现在朝鲜战争已经结束,也预示着今后不知何时,解放军会受邀开进缅甸,到那时,这万把人的残余军队,哪里是久战精悍的解放军的对手。
未雨绸缪,国民党93师把目光转移到了泰国美斯乐地区,群山险峻交通不便的山区,饶是泰**队,也难以攻克。
而重伤的战参谋李学仁,腿伤虽然治愈,但失去了一只眼睛,也没了反攻大陆的雄心壮志,被派到了曼谷市,做了一名暗线。
“台湾有什么指示?”虽然穿着本地的土布罩衣,但在张卓文的眼里,老李还是褪不去一身的兵味;这不,说话就是开门见山。
“这次没有上级指示,我是跟着老板来的,”张卓文把箱子放在灯下的桌子上,随意地坐下。
“没指示?什么意思?”李学仁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你的老板是谁?”
“一个美军少尉,”张卓文点上一根烟,“德尼尔森少尉,是中国人。”
“呵呵,有意思,”李学仁虽然不清楚张卓文的来意,但他的老板,那个中国人,能混上一个美军少尉,也算是能人了。
“93师怎么样了?还好,”张卓文的话,让李学仁刚刚挂上笑容的脸,又沉了下来。
“武器弹药不足,缺少药品军需,士兵的军饷也欠了快半年了,”要不是张卓文摆手制止,张卓文这个四十岁的汉子,又要抬起五十多岁的老脸,给他絮叨上一番。
“得,那是上面的公事,我管不着,”张卓文啪地掀开箱子,灯光下,闪闪的金光,耀花了李学仁的独眼。
“三百两黄金,一个连的兵力用上五天,武器不用带,我们老板提供,”张卓文不是生意人,简明扼要地开口要人。
使劲咽了咽唾沫,“你老板要干什么?”李学仁的嗓音明显嘶哑起来,脸上的肌肉也哆嗦着。
“干什么?”张卓文拿起两块金块,轻轻地敲击着。“凡是贩毒的,种罂粟的,他不会放过,这是他的原话。”
“靠。他想干啥?”李学仁头皮阵阵发紧,不安地坐到了远处,尽量不去看那诱人的金货。
“还能干啥,杀人抢货呗,”张卓文苦笑着扔掉手里的金块,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敢于重赏手下的罗二,让他简直是欲罢不能,只能幻想着活着退休了事。
他的为难。李学仁看在眼里,转身拿出花生米,用小盆盛了,又取出一瓶白酒。利索地摆在了桌子上
“来,给老哥好好说道说道,”倒上两杯酒,李学仁仰脖先干了,冲着张卓文一亮杯底。瞪眼道,“喝啊,当我是外人呐。”
又是这套,张卓文掐灭了烟头。也不客气,一口干下。捏着花生米嘣蹦地嚼着,“老李。花生米做的不错。”
“那是,东北老家的手艺,其他人还吃不上呢,”自得地笑了笑;几杯酒下肚,李学仁转入正题,“你那个老板,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和台湾情报站有关系,”吐了口酒气,张卓文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多说什么,这次就对不住老李了。
“这次是美国人的安排?”老李不甘心地问道,张卓文又是一个不知道。
“那你说,你知道什么,让老哥听听,”一个连百十号的人命,就凭这点金货,老李还是不屑。
“老板交代,你的人马在美斯了集结,他要对付的是罗星汉,”张卓文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他忽然也觉得不对味,老板也姓罗,怎么回事?
“草,”闻言,李学仁差点蹦了起来,再次确认,“是罗星汉?”
张卓文无辜地点点头,“老板这么说的,但也不一定接火,”
“老兄,那可是五百大几的山匪,人家熟悉地形不说,咱们在美斯了站脚还得人家点头,打的过吗?”对于张卓文的借兵,老李摇头否决。
买卖再好,也得看看自个的胃口,别给撑死了。
“人家是美军军官,万一是上面的秘密任务呢,”张卓文对老李的跳脚,毫不在意。
“美国人的事与我何干?”李学仁还是摇头,联系师部的电台在自己手里,没了自己的点头,老美也被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