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输给这个世界的土著,输给这个世界的凡人?
重生者又如何,我的血脉绝不输给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甚至当初的天魔,跟我们也不过是合作关系,又哪里是传说之中形容的奴役?
两个魔宗的后裔,只要被我找到机会,我一定……
他心中的血和火,越发炽盛。
他的身体开始重新捏合,拼接,开始重新凝聚成一具身躯。
当然,这些都在地底下进行。
只要等到这两个家伙站到酣处,他就收渔人之利。
在这一刻,王川和方负雪似乎心有灵犀。
王川现在处于幻境之中,根本没办法看到真正的世界。但对于危险的感知,他却更加敏锐……卫观的身体还未完全捏合完毕,他的剑光就已经到达了地底。
卫观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极大的警兆。
那些蕴含着神力的剑光,似乎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不对,似乎是一种互相克制的关系,但以自己现在的情形,面对全力出手的王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被危机感充斥心灵的王川,这一剑毫不留手,剑意和剑气都激荡开来,勾动早就吸附在一旁的剑气余波,形成了一种类似于水波的aoe攻击。
而方负雪却好像一早就知道卫观的动作。
他的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捆住了他的身体。
该死!卫观原本已经凝合的身体,现在被迫再度分裂。
剑光荡漾过来,就像是海啸一般。
一卷,一剐。
卫观大半截身体,就消失在这道剑光之中,化作臭气熏天的黑气,蒸腾到天空上。
“啊啊啊啊啊!”他的惨叫声从地下传出,歇斯底里就像将死的野兽。
王川急剧地倒退了几步。
他本能的察觉到,原先笼罩着他的幻境,此刻已经消失了。
方负雪就站在他的对面。
剑光和丝线的战场,将这片地方化作一片狼藉……从天空到地下,现在都是一副地狱般的惨状……血肉翻腾,黑气蔓延,无论是任何人看到了,都绝对会升起一种发自内心的作呕和恐惧感。
但无论是王川还是方负雪,都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凝视着彼此的双眼,在排除了外敌之后,开始了最凶险的交锋。
这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第一次的神战。
但他们都希望,这会成为对方的最后一次神战。
一阵强大得近乎离谱的神识波动,从他们交战的中心传出,荡漾出很远。
卫观残存的神识,几乎是瞬间就被冲垮。
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他的意识被这股冲击波暂时击垮,只剩下了一种求生的本能。
这使他的血肉团团裹起,保护着他的神经和灵魂。
“来吧!王川!”方负雪的神识领域镇压在大地上,产生了一层层的异象。
拔舌地狱最先出现在王川的意识当中。
无数的鬼差手持铁钳,向他蜂拥而来。
剑光闪动。
王川一念成剑,向周围挥洒出去。
像是大雨一般泼落,密集程度更甚于那拔舌地狱的鬼差。
而方负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最远的地方。
他的身上,隐隐着着一身纹着八道黑龙的龙袍,头顶平天冠……就像这方地狱中的天子一般,霸气而威严。
王川却没有展现出任何的异象。
他只是一昧地出剑,出剑,出剑。
以意念凝聚的剑雨,就像是不要钱一般挥洒出去,跟蜂拥而出的各式各样的恶鬼交织在一起,将他们融化在大地上。
血水流了满地,甚至已经淹没了他的腰。
但他的剑依旧没有停止。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当了清道夫。”
当血没到他胸口的时候,他缓缓吐了口气。
这一次,已经没有任何奇形怪状的鬼出现了。
只是,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各种各样的血迹……红的黄的绿的,就跟被贪玩的小孩在午睡时整了个恶作剧一样。
而那黑夜中的天子,终于是降临在王川的身前。
“如果说我的丝线,你能斩断的话,不妨试试这个。”方负雪头顶平天冠,眼睛在珠帘后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你的剑雨确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柄剑,又怎么能斩断一片海?”他看着被血海锁困,手脚都覆上一层枷锁的王川,露出了审判般的笑容:“就长眠在地狱中吧……毕竟这也是故乡的地狱,沉睡在这里的话,也算是变相的回到了家乡。”
王川抬起头,被血迹染得一绺绺贴在额头上的刘海下,是一双灼灼的眼睛。
“你我都来自那里,自然也听说过一个故事对吗?”
方负雪不置可否,但也没打断他的话。
“曾经,在埃及和希腊之间,有一片大海,盐度很高,甚至能够让人浮在水面上看书……当然这也可能是我记串了,把死海的事迹按到了红海头上。”
方负雪的眼神一动。
他似乎要知道,王川想说的是什么故事了。
“在五千年前,还是多少钱年前?反正有个名叫摩西的人,他遵循着神明的意志,分开了那片浩瀚的大海,让幸存的人民,得以逃亡。”
他举起了手中的剑,深吸了一口气。
血腥味的风,随着他的深呼吸,在空中荡漾开来……即使只在神识中存在,也依旧令缩在肉团里的卫观,继续向地底下沉没。
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在这两人的旁边再待下去了。
高贵的虚空巨兽,也并非不死之躯。
他要逃亡!
“虽说这血并不都是红色的,但这才显得真实。”王川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在我们那个世界,血是绿色的,难道不是一个……”
“常识吗?”
他自言自语着,将剑光挥进了血海之中。
一道难以想象的崩裂之声,在已经凝结的血海中震荡。
海被分开。
而王川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