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走后,萧誉、萧云整日变着法央求赵恒月去龙首城小住。赵恒月心里不想去,但作为母亲,她又不忍心叫儿子们失望。
龙首城中,她与萧齐衍情定三生的宅邸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她心里的夫君已经错记为他人。赵恒月自己动手,用竹子做成篱笆围出一片空地,并在里面种上了瓜果蔬菜。时至秋季,院中巨大的银杏树,叶子全变做了金黄色,枝桠垂悬而下,那架秋千空空荡荡,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连她跟萧齐衍养的猫都老死了。
“娘亲,这些政令我已读完!”萧誉伸了个懒腰从石桌旁起身走向赵恒月,赵恒月正望着秋千发呆,萧誉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见。
“娘亲!娘亲!”萧誉拉拉她衣袖,赵恒月这才回过神来。“娘亲,您脸色不大好,又不舒服了吗?”萧誉关切道。
“没!”赵恒月径直走到秋千旁,萧誉跟过去,赵恒月就抱着他一起坐上了秋千,“我的誉儿是不是看累了?”赵恒月表露出她最为温柔的一面。
“不是,我还不累了!不过,那些政令已经被我全看完了!”萧誉道。
“看完了?”赵恒月有点不敢相信,她望了一眼那些堆叠如山的书籍,不无惊讶道:“这才几天,你全看完了!”
“嗯!不单如此,孩儿还把新旧政令做了比较。笔记在桌上,娘亲可以随时查看抽检!”萧誉说着就要起身去拿。
“誉儿,别走!”赵恒月下意识拉住萧誉,“陪娘亲坐会儿可好?哎……眼睛看酸了吧?头沉不沉?娘亲给你揉一揉!”赵恒月知道萧誉一向用功,心里心疼他。
“我没事娘亲!我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累!”萧誉十足懂事。
萧云性格跟萧誉大相径庭,他这会儿正一边看书,一边抓耳挠腮,抬眼一见母亲正在给哥哥揉头,自己马上就有了借口,书一放就迫不及待凑到跟前。
“娘亲,娘亲,给我也揉揉,我头都看疼了,眼睛也花!”萧云不由分说把自己哥哥的位置抢了。
“你才看多大会儿,尽偷懒!”赵恒月斥责一句。
“哎呀,娘亲!哥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哥哥随爹爹,这些政令呀、法条呀看多少遍都不会瞌睡。我随您,叫我看账,我保准比哥哥快得多!以后哥哥当瑨王治理封地,我给他当管家就行了!”萧云顽皮道。
“哼!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想当管家?你看账倒是快,但哪回不是漏洞百出?”赵恒月可不吃萧云撒娇这一套。
萧云并未死心,继续厚着脸皮说道:“娘亲,我比哥哥强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你倒是说说,哪些方面比你哥哥强?”
“我琴棋书画样样都比他好,还有十八般武艺都略略胜他一筹!”
“是吗?”站在边上一直让着弟弟的萧誉开了口,“我看只有一点我真不如你,就是你没羞没臊跟人家女孩子玩闹的劲头!”
“我哪里没羞没臊,人家女孩子跟在后面跑了半天,我总不可能像你那样板着个臭脸装聋作哑吧?”萧云没好气。
“男女授受不亲,言行举止应当有分寸、有节制!”萧誉正色道。
“呵!不搭理人、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有分寸、懂节制呢?”萧云反问道。
“我懒得跟你说!”萧誉转身去收书去了。
“娘亲,你瞧瞧他这臭脾气!”萧云还不乐意了。
“你哥哥说的一点没错!你书看完了没?有这说闲话的功夫,笔记都做完两章了吧!立刻、马上!”赵恒月一指桌案。萧云嘟嘟嘴,心不甘情不愿起身,继续回他的位置看书去了。
虽说是陪儿子到龙首城游玩,但赵恒月可没闲着。她的马匹生意大头就在龙首城,再加上现在胡族劫掠战慢慢消停,边境商贸日渐繁荣。所以赵恒月的珠宝、丝绸、茶叶、胭脂水粉……一系列生意都在这儿铺排开来。往日她在瑨阳,坐在府里看大局,如今到了实地,自然是乔装打扮,逐个店铺去亲查一番。
这日,赵恒月路过“天香佳茗”刚要进去,迎面出来一女子。那女子着一身藕粉色衣裙,首饰名贵,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赵恒月避让到一旁,看着她上了一辆马车。这时有人拍了她一下,她一转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流里流气,像是地痞流氓。
“我说兄弟,瞅啥呢?”
“这不,大美女呀!怎么?你认识?”赵恒月也学着这陌生男人的语气,顺手指了指已经远去的马车。
“那也是你能看得?”那陌生男人随手就是一巴掌,好在赵恒月闪的快,这时她才发现四周那些过路人好像慢慢围了过来。丑奴儿就在街对面,她扮作一个普通妇女,见此情形,刚要过来,赵恒月用眼神制止了她。继而,赵恒月装作惶恐,忙对那陌生男子赔礼道:“哎哟,大哥!我是外乡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头一回出村,见啥都新鲜。村里的姑娘再好看也不及你们城里这些,个个都是天仙人物。还幸好你提醒啊!我以后再不敢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