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爷,是这样的,前些年,看到盐帮搞起了海运,我们商会自然是当仁不让,同样做起了海运生意,可结果……”
经苏言稍微一提醒,脑子有些稍微短路的乔德文,很快就想起了,自己适才想要说的是什么。
不过说道结果时,他却欲言又止般顿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倒不是他有意卖个关子,而是他的‘下人’觉悟在作怪。
通常来说,作为下人,在主子面前,报喜不报忧。
好消息使劲说,往大了说。
至于坏消息,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或者让别人去说。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作为下人理应懂得的潜规则。
没有熟练掌握潜规则的下人,大多不是死得早,就是得不到主子的重用,只能做些脏活累活苦活。
乔德文自己,就是如此对待下人的。
这时候他聪明地欲言又止,自然是怕,惹得正在兴奋憧憬状态中的苏言,很不高兴。
主子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乔德文依稀记得,有好几个不长心的家丁,被他叫人打折了腿。
一想到此,乔德文不禁两手悄悄摸了摸自己两条大腿。
我老了,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好在我聪明,说到结果时,适时止住了。
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苏言这小子如此聪明,理应能会意。
此刻乔德文内心里这点心思,苏言当然不知道,对于东南船运商会的海运经历,他是由衷地感兴趣的,不禁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老乔,你们后来为何就不做海运了?”
结果苏言自然是知道的,东南船运商会并没有把海运发展起来,不过他关心的不是结果,而是失败的过程。
毕竟失败是成功他老母,多积累一些前人失败的经历,终不是什么坏事。
“少爷,这个……”乔德文一脸的为难神色,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老乔,但说无妨,盐帮都没做成的事,你们做不成,可以理解,不丢人。”
苏言以为,乔德文之所以为难,是觉得失败的经历不光彩,太过丢人,没好意思在自己这个新‘主子’面前丢人现眼。
作为下人,难就难在,主子让你非说不可的时候,你不得不说。
说是一棍子,不说也是一棍子,左右都是一棍子,乔德文只好硬着头皮娓娓道来。
“少爷,海运生意颇为暴利是不假,然而,那只是表面的,对我们生意人来说,实实在在到手的利润才是利润,这海运生意还有些外行人看不到的成本,大大削弱了我们到手的利润。”
乔德文一边说着,一边不时察言观色,注意苏言脸上的表情变化。
发现苏言一直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只是颔首示意自己接着往下说,乔德文这才继续说道:
“明面上的朝廷赋税自是不必说,逢年过节给东南朝廷官员的孝敬,少爷也懂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海上风云突变,运气不好,碰上大风浪,损失惨重自是不必说,然而,少爷,这些还不是最大头的成本。”
乔德文说得这些,苏言自然是懂的,朝廷官员们的盘剥虽重,他们却也懂得杀鸡取卵的典故。
因此,压垮乔德文他们海运生意的,应是另有其人,于是当下有所猜测问道:
“老乔,那大头是海贼王吧?”
听到苏言说出海贼王,乔德文心里不由地一惊,他竟然也知道海贼王?
海贼王称霸海上,然而对于不熟悉海运的人来说,海贼王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不传的人物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苏言有意海运生意,可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能早已多方打探过情况,如此说来,他知道海贼王也就没什么奇怪了。
“少爷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竟然连海贼王都知道,没错,我们东南商会没年给海贼王的供奉,占了我们成本的最大头。”
乔德文有着作为‘下人’的觉悟,不忘了时不时就见缝插针,拍一下苏言这个‘主子’的马屁。
甭管马屁它香不香,尽管拍就对了,就算拍在马腿上,总好过没拍。
“怎么,海贼王竟然收供奉?”
苏言关注的当然不是乔德文的马屁,让他没想到的,是海贼王竟然还收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