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婉柔一番提醒,白羽岚几乎是在一刹那就反应过来,从最开始她抵触婉柔和刘安的时候,自己可能当真是误会了。
白羽岚对婉柔未免有些同情,但她并非是事理不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去原谅一个细作,不顾大局情势。
婉柔自然也深知这一点,在她说完后,她停顿了一会儿,半晌,躺在地上翻了个身,笑了一声,道:“我的故事,你既然已经听完了,想必也可以离去了。”
她像是喃喃自语似的,轻声叹息了一声:“也真是,让你这样的人来我面前,套出我这些经历和过往,还真是没办法。”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对于白羽岚这个女人,是很欣赏的,不仅如此,她看着她,便像是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自己憧憬着的,自己向往着的女人,她是那么的幸福。
她不需要去做什么,就有一个好的家室,一个爱她的丈夫,作为后盾的家人和孩子,她所向往的平静的生活,她都拥有,甚至更好,即便如此,竟然还能在知道她是细作的时候,仍旧来探望她,保持着这样的一颗善良的心。
白羽岚微微垂眸,道:“我知你是不想牵连于我,也知道,你方才与我说了那么多,其实已经是与我敞露心扉,既然你让我离开,那便离开了。”
她站起身来,便要走,但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婉柔,温声道:“之前你一直认为,或许是因为你的催眠术,才会让刘安待你刮目相看,待你好,但是我想,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如此,只是你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他深爱的刘夫人。”
自然是不可能圆满。
白羽岚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婉柔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她忽然轻声笑了几下,便敛了眸子。
到现在为止,当初的一切,真真假假,是真是假,又有何分别呢?
白羽岚一出房门,外面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到她走出来的时候,雨势也大了许多,雨声落在耳畔,摔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隔着这厚重的雨幕,远远地,便看见了一个人,撑伞而立,站在离她四五米的地方。
他穿着一社雪白的长衫,眉眼之间是淡然和宁静,指骨分明,紧握着竹节伞。
他已经许久没有穿过这般闲适的衣裳了,在她的印象之中,只剩下了锦衣长衫,以及作战时候穿的将军的战衣,还有那坐上皇位之后的黄袍加身,而现在,他站在她眼前,头上束发的不再是金银玉冠,而是一根极其淡雅的带子。
见到她来了,他向她走过来,远远的,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像是高山融化的冰雪,使人如沐春风。
白羽岚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一点愣神,他将
伞缓缓地遮在白羽岚头顶上,笑了一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外面的雨大了,让你浑身都湿透了,若是这么湿者衣裳走回去,定然是会感冒的。”
白羽岚敛眸,又抬头去看他,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道:“你怎么会来这?”
若是现在叶铭庭出现在这里,那不就真的证明了一件事,自己过来寻找婉柔,当真是如婉柔所说的,她的目的倒是已经达到了?
可是她分明是什么目的都是没有的,她只是纯粹地好心的,想要去帮助一下婉柔,或许可以让她在这生命之中的最后时候,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
叶铭庭闷不做声,就在她以为他并不会回答的时候,叶铭庭忽然开口了,他先是用另外一双空出来的手,给白羽落披上了一件披风,确保将披风在她的身上系得紧紧的之后,这才缓声道:“我知道夫人此次来的目的,当然也知道夫人为何会来。”
“但我并未去调查夫人,仅仅只是因为我凭借着对夫人的了解,就能够猜到夫人想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但是夫人,似乎开始有些不相信我了,这在从前,是不曾有过的。”
白羽岚心中一惊,猛地一下抬起头来,去看叶铭庭,他的眼神之中,带有一丝丝很淡的忧伤,就这么注视着她,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在控诉着她对他的改变。
白羽岚缓缓地转过头去,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够直视叶铭庭,或许是因为她之前对他的质疑。
“为何?”她忽然问了一声。
耳畔雨声越发有些大了,一声一声地,敲击在人的心中。
叶铭庭和白羽岚对视,他能够清晰地看见来自夫人眼中的那一份探究,是如此地让他心碎,几近让他不敢面对这样的一件事。
半晌,他沉默着道:“我虽不知道夫人当初是面对了怎样的事,还是听到了别人说的一些挑拨离间的话,但是我只希望,夫人能够相信我,因为我,从未有过半分背叛夫人的心,我所做一切,是为了徽朝的子民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