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遐听了,笑道:“道忠这是想要让我去司州军府做事?”
刘牢之点了点头:“司州处在抗击胡虏的前线,正是像宜城这样的猛将一展身手的地方。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何其壮哉!”
“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原来道坚有耿伯宗的志向。”邓遐叹道,“可惜我已经老了,只怕帮不上道忠什么忙了!”
刘牢之自然知道他这是在推脱。邓遐无论是出身还是资历,都要比刘义之要高,他自然不愿意屈居刘义之之下,为刘义之效力。
刘牢之笑道:“宜城方当盛年,说什么老了!想来宜城是觉得我们兄弟的门第不高,不愿意屈居在家兄之下吧?”
看邓遐有些尴尬,却还带着一丝自矜之色,刘牢之心里鄙夷,接着说道:“以宜城的家世和能力,本来出镇一方也是足够的。不过现在宜城为大司马所忌,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宜城以桓氏将出仕,最终却被桓氏摒弃,这天下虽大,除了家兄,只怕再也不会有人敢用宜城了!”
邓遐听了,心中很是不忿。不过这半年多的遭遇,让他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他深知刘牢之的话说得虽然不中听,却是实情。现在晋国的军权,除了司州,剩下的已经基本都掌握在桓氏的手里。梁州、益州这些地方虽然不是桓氏直辖,按惯例他们也都是受荆州军府节制的。他已经赋闲大半年了,如果这次拒绝了刘义之,除非桓温肯重新起复他,否则他就只能一直在家里呆着了。
“邓氏一族,自令尊和令叔父任广州刺史,邓家达到了辉煌的顶峰。宜城县伯虽然英勇善战,却无法在爵位和职位上更进一步,如今更是赋闲在家。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不管是大司马代晋,还是其他什么人夺了司马氏的天下,邓氏的爵位只怕也难以保住。——邓氏衰落,其罪全在宜城身上!”刘牢之淡淡地道。
邓遐听了刘牢之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有惊怒,不过这番事关家族兴衰的话,他还真是听了进去。他轻哼了一声,道:“道坚今日这番话,大逆不道,危言耸听,就不怕某上报朝廷吗?”
刘牢之满不在乎地说道:“此为密室交谈,出得我口,入得你耳,怕你出去乱说吗!”
邓遐看他无赖的样子,不禁笑了。邓家可从来都算不上司马氏的忠臣,当年邓遐之父邓岳就曾随同王敦一起叛乱。邓遐在桓温的麾下为将,若是不清楚桓温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若非袁真这档子事,邓遐说不定会成了桓温的‘从龙之臣’呢!现在嘛,自然是一切休提了!
刘牢之从家族兴衰入手,邓遐的想法果然开始松动了。他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一时能定夺,尚需好好想想才行!”
刘牢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不过现在司州危机未解,望宜城早做决定。”
邓遐点了点头,问起了司州当前的形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