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城头上一片狼奔突兀,鬼哭狼嚎,孙无终等人暗暗心惊。谁能想得到,一千人冲上城头竟然不为夺取城墙,而只是为了为投石机创造杀人的机会?三轮陶弹攻击过后,城墙上终于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满地陶弹的碎片上,满是一具具尸体和重伤的伤兵。
“这个刘牢之,也太阴狠了!”离西城门不远的一个小院里,郭缮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城墙上陶弹落入人群中的惨状,心有余悸地道。
“是啊,这小子下手一向狠。郭参军跟他有过口舌之争,也曾经向袁贵诚提过遏制刘家的建议。若没有相当的功劳,落到了他刘牢之的手里,嘿嘿……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屋子里面,传来了一个阴柔的声音。若袁双之在此,一定可以认出说话的人竟然是醉霄楼的陶账房。
陶账房看着走进来的郭缮脸色一沉,像是要呵斥自己的样子,便抢先道:“郭参军也不用像我抖威风,我给你提一个人,想必你就有数了。”
郭缮一愣:“什么人?”
陶账房冷冷地道:“先前豫州军府里有个参军叫做李恒,郭参军不会不熟悉吧?”
郭缮心中一惊,他和李恒不但相识,还是好友呢。不过在李恒出事之后,他并没有对李家给予援手,而是趁机霸占了李恒的女儿为妾。若非有这么一个把柄在别人手里,他怎么会被眼前此人要挟呢!这时候听对方提起李恒,郭缮很不自然地道:“怎……怎么了?他……他不是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吗?”
陶账房撇了撇嘴:“他是最早跟着谢万跑得,哪有那么容易死在乱军中。我听说是过淮水的时候,坐了刘家招募流民的船,然后就没有回到寿春。”
“是……是刘牢之干……干得?”郭缮惊道。
陶账房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就是见不着人了!怎么着,郭参军想去见他吗?”
郭缮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你……你们想怎么样?”
陶账房笑了笑,低声在郭缮耳边说了几句话。
郭缮听了,惊得目瞪口呆:“这……这……你们太过分了!”
陶账房摇了摇头,冷冷地道:“我可不是来求你的。该怎么办,自己掂量着来吧!”说罢,他转身径自离开了。
郭缮心乱如麻,看着陶账房的背影,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么一个假攻城,就让寿春守军伤亡了四五百名士兵。那些被刀枪杀死的或者被陶弹直接砸死的人已经没有了知觉也就罢了。那些腿脚断折的人,一时死不了,又没人看顾,在城墙上惨叫着,到处乱爬。从城墙上逃下来的人,无不暗暗庆幸,再也没有人愿意到那处城墙上去。
三轮炮击过后,晋军便没有了动静。城墙下面的守军等了好久,才敢在军官的呵斥下,上城墙抬走那些伤卒,清理城墙上的碎石和尸首。连番的打击之后,让叛军刚刚提起的士气又跌落到了谷地。
袁瑾带着袁双之等人从军府里赶了过来,却被城下的守将王镇拦住了:“城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还有没清理出来的伤兵,而且不知道晋军的下一轮陶弹什么时候落下,为了将军的安全计,还是不要上城墙的好。”
于是袁瑾等人只能在城墙下面看着,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伤兵被抬下来,很多人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袁双之在一旁看着,眼睛不由得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