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怒号,杂草树枝纷纷被卷到天上去。刺骨的寒风让人不敢抬头,然而此时前往寿春的官道上,却又十余人在拼命的狂奔。
眼看得寿春城在望,朱辅慢慢地降下了马速,对袁泓道:“道清,中郎怎么会突然严重了呢?”
袁泓满眼暗淡,担忧地道:“自从被桓温诬蔑作战不力,家父忧愤成疾,半夜难以入睡。向朝廷申诉之后,就一直等着回音……把刘氏的医馆里面的医者请来看了看,只说是有心火,让父亲放宽心,好好休养些时日就好了。只是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好,父亲越发的担忧起来。若非身体难安,父亲也不会这个时候召叔父回来。若父亲有个三张两短,我们兄弟……可怎么办啊?”
纵然是低着头,他这一番话说来,也被凉风呛了几次。说完之后,他连忙用衣领子捂住口鼻,红着眼睛不想再说话。
生死关头,那真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忠诚上。袁泓到陆城之后,根本就没提对抗桓温的事,只是说父亲病重,想要见一见这位老部下。朱辅不疑有他,把陆城防务交付给长子朱乾之,便带着次子朱蒯等人一起随袁泓前往寿春。
眼见得袁泓这般作态,朱辅也没有再说什么。该安慰的他已经安慰了,现在在说些废话于事无补。他一扬马鞭,正要继续往前走,就听到旁边的朱蒯惊呼一声:“父亲快看,有大队人马从北来了!”
朱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到从北面黑压压的来了一队骑兵。这群骑兵全身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这大冷天里行军,依然是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不紧不慢地向前走。队前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刘”字。
“这是刘家的骑兵!”朱辅冷冷地道,“看这样子,这支队伍有一千五六百人,应该是自淮北而来。”
袁泓愤愤不平地道:“刘家的队伍,在大白天里明目张胆地行走在豫州地界,这完全是不把军府放在眼里!”
朱辅看了袁泓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焦躁。
朱蒯忙安慰道:“道清不用烦心。这些人都是刘家的部曲,打完了仗要回刘氏庄园,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部曲是私兵,大多是抽调家中的佃客组成,用来保护家业不被侵犯,或者作为将领的亲兵。豫州军中,每个将领手里都有一些,这是军将掌握军队的保证。不过像刘家这样,一下就拿出数千全副武装的骑兵的,在整个大晋,还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部曲严格的来说,不能算作朝廷的兵马,一旦结束军事任务,这些人就成了普通的百姓,自然要回来家里来。